電話接通後，對面明顯呼吸一停，雜音響了幾秒鐘，江墨懿沙啞的聲音才從揚聲器裡傳出來。

“群裡的消息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可演的，想撮合我們直說不就好了，用得着找這麼蹩腳的理由嗎？又是搶了票不能去的，又是中獎的……”

江墨懿在電話那頭低低笑了兩聲，“想怎麼辦？戳穿他們？”

不知道為什麼，沈從念竟然從他語氣裡聽出幾分寵溺。

“算了，他們煞費苦心做這些，直接拆穿他們多傷人心，門票和旅遊度假不要白不要，必須去，我還要去嘗嘗三亞的海鮮呢”

“好，都聽你的”

沈從念因為他最後一句紅了耳尖，臉埋進小熊懷抱，手機還放在耳朵上遲遲沒有拿下來。

對面也沒有挂斷，他們就維持着這樣的狀态安靜了一分鐘。

江墨懿淺淺的呼吸聲通過揚聲器傳過來，細微動靜像柔軟羽毛在心尖尖上剮蹭，那感覺和本人貼在耳邊講悄悄話沒什麼區别。

“你……現在在幹什麼？”

“備課”

話落，翻動書本的聲音突然大了，江墨懿話音都遮了個七七八八：“睡不着？”

“一點點”

本來是困的，和江叔叔一通電話，就什麼睡意都沒有了，此刻隻想再和對方聊聊……多聽一會兒他的聲音，還想——聞聞他的信息素，靠近他的腺體。

“好久沒有聽你講課了，想聽你念書的聲音”

江墨懿那邊的聲音停頓一秒，“好”

“陋室銘，劉禹錫，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

江墨懿念書時嗓音會沉下去，聲音磁性、溫柔，不急不緩地速度能讓人聽清楚每一個字。

沈從念仍然記得高中時期江墨懿的課上最容易犯困，每當他站在台上，拿着課本開始領着同學一句句念書、解釋詞意，這個時候他都是班裡第一個趴桌子上睡過去的。

然後每每都被江墨懿叫起來罰站，再或者去洗把臉清醒一下繼續上課。

次數多了，江墨懿都懶得在課堂上喊他，直接下課留堂。

江墨懿坐在椅子上備課、處理試卷，沈從念就坐在對面，搖頭晃腦背書，但凡跟辦公室裡其他教師搭一句話，都得被江墨懿多罰寫一遍文言文。

沈從念在心裡叫苦連連，罰寫多到寫不完，手天天都抽筋，還吃不飽飯。

“江叔叔……”沈從念說話已經開始有些虛，接近昏睡過去的臨界點。

“嗯？”

“如果你回到我高中的時候，再來一次……你可以讓我吃飽飯嘛？我肚子真的好餓喔……我隻是想吃東西而已，真的不是壞孩子”

“我知道，你不是壞孩子，你是個乖寶寶，全班最乖的寶寶”

“嗯……我是”沈從念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江墨懿笑了一聲：“要是回到你高中的時候，我會買飯給你，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什麼”

這次回答江墨懿的是沈從念已經熟睡過去的呼噜。

江墨懿仍然沒有挂斷電話，開着免提又安安靜靜處理了好一會兒工作上的事情才按下挂斷鍵。

群裡沒有他和沈從念說話安靜許多，消息都還停留在自己發的那串省略号的地方。

【我明天去和主任聊請假的事情】

●

隔天，當陽光撒進屋内，照的地面亮堂堂，還有半縷打在沈從念臉頰上，曬得暖洋洋。

他揉着惺忪雙眼，下意識往旁邊翻滾，隻不過這次穩穩當當滾進了另一個溫暖懷抱。

雙手雙腳下意識纏上，聞着安神的巧克力信息素味，咂舌：“好香……好想吃巧克力……”

他繼續往江墨懿懷中拱，蔥白細長的手指不知不覺間伸進江墨懿上衣，觸碰到那結實的肌肉，而非柔軟蓬松的布料才隐隐察覺不對勁。

睜開眼，江墨懿放大幾倍的臉就在眼前不到三厘米的位置。

近到呼吸混亂纏繞，顫抖的睫毛也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江墨懿躺了多久，更不清楚自己維持這樣的姿勢抱了多久。

沈從念倒抽一口涼氣，想從他懷中離開，卻被一隻大手按住後腦勺，被迫趴了回去。

江墨懿不悅皺眉，手從他後腦勺移到脖頸處的腺體，啞聲道：“再睡會兒……daddy他們在外面”

沈從念僵硬着身體，緩緩又趴了下去，這次連江墨懿怦怦跳動的心髒都聽得一清二楚。

“江叔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上六點”江墨懿緩緩睜眼，看他額前劉海淩亂，貼心地幫他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