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霖繼續說，“姐姐，我快畢業了。”

孟清如問他，“噢這樣子，打算繼續讀研嗎？”

“研究生快畢業了。”

“這樣……”孟清如頓時覺得有些赫然，自己這個姐姐當得實在不稱職，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網上那種分不清小孩讀幾年級的馬虎家長。

周霖說，“我姐姐，我22歲了。”

“我知道。”她還不至于分不清他倆的年齡差。

周霖接過袋子，出其不意地伸手将短袖拿出來，指尖摩挲純白棉料。

孟清如反應有些遲鈍，恍然道：“你放心，我洗幹淨的。”

“我知道，”周霖倒是神色自如，直視她。

“我以為姐姐會想問我為什麼吃你剩下的東西。”

孟清如穩住表情，故作無所謂地開口，“沒想那麼多，以為你不小心拿的。”

借口拙劣，誰能不小心成這樣？

周霖安靜垂眸，看着她。

孟清如也才剛洗完澡沒多久，身上穿着睡衣，發間是熟悉的晚香玉香味，發香一陣陣傳到周霖面上，回想到之前含她發絲的時候，喉間不自主的緊澀。

孟清如半晌沒得到他的回應，擡頭和他對視的一瞬間，沉溺在他那雙流光轉動的多情眼裡，一時間忘記說什麼。

周霖完全沒給她台階和緩沖，“我是故意拿的。”

他的話直接了當，沖擊力十足。

我是故意想吃你剩下的粽子、故意想讓你來找我、故意想和你更進一步，周霖在心中這樣想。

孟清如身體僵硬，快要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體面即将倒塌。

這一刻，她腦子裡閃過了很多畫面，有那場旖旎的夢境，有朋友在耳邊的分析，有超話裡那些逐幀分析的解讀，腦子閃過太多太多。

多到她覺得此刻開始變得不真實。

周霖依舊維持原有的表情注視着孟清如，拿着衣服的手擡起，“姐姐。”

他喝了酒，身上還有淡淡的桂花酒香，但更多的還是苦檸香氣，聲音溫和。

但是莫名的，孟清如覺得他喝多了，有些咄咄逼人，周遭環境寂靜，話題在被刻意接下去。

她說，“我在。”

沒人再繼續開口，孟清如沒再說話，周霖也安靜下來。

時間過得緩慢，孟清如清楚聽見了心跳聲，分不清是誰的。寬闊的後門空地，她忽然覺得空氣稀薄，眼前男人的存在感極強，無法忽視，幹脆低頭看自己的拖鞋。

她實在沒辦法擡頭，她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熾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專注的、熾熱的、沉默的。還摻雜着即将不受控制、呼之欲出的某樣東西。

察覺到了孟清如的退縮，周霖輕聲開口，“姐姐，你會讨厭這樣的我嗎？”

孟清如搖搖頭，從内心來說，她很舍不得周霖，無論是過去生活的四年，還是現在錄制的三個月。

周霖向前走一步，離她更近了，苦檸的香氣更重了。

短暫的安靜，他再一次開口，“姐姐。”

重疊的兩個音節，像是纏綿，環繞在孟清如身上，慢半拍的反應，此刻突然開竅，她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受控制，心中忍不住地慌亂。

她聽見周霖開口，這一次聲音變得啞澀，像他當初剛學會說話的那樣。

“姐姐，我喜歡你。”

她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呼吸停滞。

她分明剛才預想過對方可能說什麼，心中打了很多腹稿，沒想到周霖如此直白，沒給她一絲迂回的餘地。

這一刻她聽清了心跳聲，來自自己，也來自周霖。

咚、咚、咚、咚。

很清楚的四下，像他們毫無聯系的四年。

這一刻腦海回憶再次流動，和剛才不同的是，她在認真思考自己的想法，那些克制在心裡的想法，網友的評論，經紀人的話都在腦海裡閃回。

從14歲來到家裡，到18歲送出國，再到如今22歲和自己重逢，說毫無感覺是不可能的，心中泛起一陣難以忽視的酸癢。

從過去到現在，她都很開心有這樣的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

她今年26歲，已經不再是那個頭腦一熱就能帶個小孩回家的沖動年紀，做什麼事情都要仔細考量，最大程度的保全所有人。

她權衡幾番，腦海依舊一片混亂。

這顆真心，她真能握住嗎？

她還沒開口，周霖率先後退兩步，眼睛低垂，聲音更加暗啞，“姐姐，我好像有些喝多了。”

“還好嗎？”她的手更快一步地扶住對方。

“不太好。”

周霖将頭靠在她肩膀上，她沉默站在原地，任由他靠着，過了很久。

周霖說：“姐姐先上去吧。”

孟清如點了點頭，轉身上樓回了房間，連趙思凝喊她都沒聽見，沉默的躺在床上回想。

對方很貼心的收回心意，怕她為難，于是後退回最開始的關系。

但她心中的癢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的酸澀，逐漸蔓延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