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愣了愣,看向白婳。
白婳隐約察覺到了什麼,解釋道:“海棠是我的人,二公子但說無妨。”
明肆笃言:“叫她出去,單獨說。”
白婳遲疑片刻。想不通那色粉是什麼東西,能叫明肆這般陣仗。
他會不會故弄玄虛,實則使壞?
葳蕤院是她的地方,明肆雖行事我行我素,但與三公子還是大有不同。
他不至于此。
白婳定了定心神,朝海棠道:“你去吧。”
海棠也有些不放心,欠身應了句是,又道:“……姑娘有事招呼一聲,奴婢随時候着。”
結果她出去後,明肆跟去将門也給關上了。
白婳心裡緊了緊。
屋内登時暗了一截,隻外頭的天光透過窗紙朦胧透進來。
她按捺心神,“二公子現在可以直說了。”
明肆走到跟前來,眼神帶着些情緒,緊緊盯着她,似要将人洞穿。
白婳下意識後退半步,他若再上前,她便要叫人。
“白婳,你老實告訴我,這東西從哪來的。”明肆眸底反着暗光,口吻嚴肅。
他這模樣讓白婳有些發懵,湧上一股不太好的直覺。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回答我。這東西是不是你朋友給的,如果真有這麼個人,她是誰,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若無此人……”
白婳無端渾身一麻。
明肆仔細端量她,不像知情的模樣,大約是遭人利用。
“誰給你的?說話。”他又再逼近一步。
“白婳,我沒在跟你開玩笑,如實交代,尚有轉機,若你要包庇維護,他這是叫你去死。”
白婳後腰碰到了案幾,桌上的茶杯顫了顫。
他似一堵牆逼着她。
“這是三公子叫人偷偷下在我飯食裡的。”白婳道。
明肆瞳孔顫動:“你吃了?”
白婳被他的神色吓一跳,趕緊道:“沒有,我發現的早,那丫鬟早先被我買通。”
先否認後,才又問:“這到底是什麼?”
聽她這麼說,明肆吊着的心髒才終于落在了實地。
“這叫桃花散,是朝廷嚴令禁止的邪物,從緬甸傳來,前朝滅亡的禍首之一,便有此物。”他聲音發寒。
白婳嘩然色變:“鴉片?”
她心頭巨震,驚悸與怒火同時沖到頂峰,恨不能将明晏千刀萬剮。
“劑量很小,吃下去昏昏欲睡,睡夢中飄飄欲仙,一沾成瘾。”明肆說。
白婳深知此事輕重,不敢再有隐瞞。
她将穗子和點翠閣撞見三公子私情的事都跟明肆和盤托出。
“後來丫鬟每五日送來一包,那日二公子将他踢下水時,大約就是他以為事情快成能拿捏住我,打定我不敢聲張,才忽然那般大膽。”
白婳的拳頭緊了又緊,卻見明肆一雙眼仍在凝視她。
“二公子,秋白婳以亡故父母在天之靈起誓,此物我絕未沾染分毫,若有虛言,叫我不得好、”
“诶。”明肆擡手将她打斷,那手虛虛按在她嘴前,“好了,我信你。”
白婳松一口氣。
要問的全都有了答案,明肆的臉色這才些許松散下來。
白婳起先覺得他挂臉太過故弄玄虛,這會兒感激他思慮周全嚴防死守。
她甚至陣陣後怕。稍有差池,引火燒身。
不止是她,整個明府都要被牽連下水。
白婳:“二公子,燕世子那邊……”
“他知曉輕重。”平時不着調,大事上,明肆對他還是放心。
“那就好。”白婳點頭。
最初的驚詫過去,重心便重新回到明晏竟歹毒至此的念頭上。
白婳想開口說什麼,卻被明肆領先截斷了。
他稍微停頓,“要說什麼?”
“二公子先。”白婳道。
明肆:“把剩下的桃花散給我,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别管了。”
“不可。”白婳要說的也是這,“他是沖我來的,隻有我能引他露馬腳。這事太大,光靠嘴說是不成的,要他奸計敗露,唯有設計叫他自挂東南枝。”
明肆還有心思笑:“你是這麼理解這句的?”
白婳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說叫他自尋死路。”
明肆本意是不想叫她牽扯到這種腌臜中來,但白婳所言,不無道理。
她又道:“現在三公子已相信我中招,必定心癢難耐。他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明肆盯她半晌,道:“不可涉險,事前先與我商議。”
這是他提出的條件。
白婳應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