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累極。
饒是如此,這一晚,她睡得也很不安穩。
半夜,她又做噩夢。
夢裡,見女人身影坐在方夢白腿上起伏,極為動情,叫得很大聲。
這是她……
忽然間,有人闖了進來。
是賀鳳臣。
他一言不發,直接上手把她從方夢白身上拖了下來。
她吓得大叫:“阿白!救我!”
方夢白從迷醉中驚醒,驚白了臉色:“阿風——賀兄,你聽我解釋!不要傷她!”
少年卻拽着她頭發,将她拖了出去。
她還沒穿衣服,她不要被遊街示衆!她掙紮哭叫。
少年卻垂下眼睫,扇了她一耳光。
她被打懵了,抽抽搭搭,委屈得說不出話來。
賀鳳臣看着她的眼睛,又給了她一耳光,淡淡道,“蕩|婦,要臉麼?”
“我給你月餘時間,非是讓你勾引别人丈夫,滾出去。”
“再靠近玉燭,我會殺你。”
阿風被吓醒了,汗出如漿。
不是……她心情複雜,怎麼會夢到被賀鳳臣打小三?
她扭頭瞥見阖眸安睡的方夢白,又看看窗外希微的星子。
心裡咯噔一聲,這是幾點了?賀鳳臣說今天回來,也沒說幾點回來,萬一他修士起得早,三四點就回來了怎麼辦?
她心有餘悸,慌裡慌張忙踢方夢白一腳,将人踹醒,
方夢白困睫迷茫,“唔……阿風?”
“快醒醒!”想到那個夢,阿風吓得臉色都白了,
方夢白愣了一下,悠悠醒轉過來,不覺苦笑。
阿風實在害怕得很,催得緊。
方夢白隻能手忙腳亂,迅速穿好衣裳,踩着颠倒的鞋子,灰溜溜開了門連夜溜回隔壁房。
明明是正經夫妻,怎麼弄得如此鬼祟?
方夢白一走,阿風這才長舒口氣。
待瞥見床上一片狼藉,又忍不住發愁。
賀鳳臣應當不至于查崗查到她屋子裡來。
但這些床單……她又不好意思叫客棧裡的幫工收拾,隻得硬着頭皮半夜去打了桶水。
坐在屋裡頭勤勤懇懇搓床單。
好在,方夢白被她趕走沒一會兒,也同她想到了一處,又折回來,敲開她房門,跟她一起分擔。
兩人半夜坐在一起勤勤懇懇搓床單。
折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收拾完,天光已經大亮了。
阿風一夜沒睡,眼神都有點發飄。
方夢白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病體未愈,前半夜操勞,後半夜辛苦,腳步都有點虛浮。
夫妻倆精神恍惚地來到大堂,叫了早餐,互相也不說話,埋頭就是一頓大吃大喝。
吃飽喝足,這才恢複了點精神,隔着碗筷,對視一眼,瞧見雙方狼狽,都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你還笑!”她瞪眼。
“咳咳,”方夢白忍俊不禁,眉眼彎彎,“我為何,哈哈哈,不能笑。”
阿風:“都怪你!”
“嗯……怪我,怪我一見娘子便情難自抑?還是怪我未曾将娘子服侍快活?還是怪我……”方夢白瞅瞅她,微微一笑,臉上泛出腼腆的薄紅,小小聲,“太過孟浪,弄髒了床……”
“嘶——”他話沒說完,倒吸了口涼氣。
因為阿風越聽越不像話,狠狠踩了他一腳。
方夢白縮縮肩頸,閉唇微笑,這下徹底不敢再亂說話了。
吃完飯,方夢白送她回房。
孰料,走到房門前,兩個人都變色。
阿風目瞪口呆地瞧着屋内那道潔白的人影。
“嗯……”那人正襟危坐,正閑翻桌上一本書。
聽聞腳步聲,擡起一雙清冽鳳眸來,皙白如玉的臉蛋在晨光下很是俊美。
賀鳳臣目光落她二人身上,手上翻過一頁,悠悠說,“為何見我如同見鬼?”
賀鳳臣!
或許是受半夜那個夢影響,乍見少年秀影,阿風心裡一亂。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方才怎麼沒在樓下看到他?他、他回來多久了?
方夢白微微變了臉色,搶出一步,擋在她面前。
賀鳳臣端起茶盞,倒了兩杯茶,“我是道士,不是鬼。何必畏我如虎?過來說話。”
方夢白張了張唇,苦笑,“賀兄是仙人,來去缥缈,腳下無聲,隻可惜忘了我們是凡胎……賀兄回來也不知會一聲,我等凡人乍見仙人,自然要吓一跳的。”
他走過去,端起茶水,一飲而盡了。
言辭不卑不亢,應對從容,甚至還不動聲色諷他兩句。
阿風卻全沒有方夢白的厚臉皮,她腦子裡已經全被緊張的疑問占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