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沒關系……我們慢慢走上去。”他勉強安慰着十野，也安慰着自己。

“你累了吧？”

“……還好。可以堅持的。”春河拖着十野往樓梯走去。

“我背你吧。”十野抓住樓梯扶手，松開了春河，“謝謝你一路以來的照顧。”

“哈？？明明喝酒喝到腿軟的人是你吧？你現在自己都站不穩吧？”

“喝醉酒這種鬼話我沒想到你會相信，結果反倒讓我很難做。”

“？”

所以這一路上他都在……

“十野！！”

“抱歉。我原本就要好好道歉的，但是被你打斷了。”

……居然還能全部怪在他頭上？！

十野三兩步走上了樓梯：“走吧，回家吧。”

真是個混蛋。春河忍了忍，忽然想起什麼，還是叫住他：“喂，十野。”

“嗯？”

“你和市原先生解釋一下吧。”

“怎麼？市原也以為我是女孩，想看我的腿嗎？”

“……”

可惡。這個人身上是有着什麼“不挖苦别人就會立刻死掉”的詛咒嗎？

春河隻能盡量不和他計較：“市原先生很擔心你。他以為你很難過，所以才來找我，他說去河邊看日落會讓人心情變好……”

十野側身拿起窗台上的陶瓷擺件：“确實很難過啊。”

他用衣袖擦了一下玩偶上的浮塵，忽然回過身來：“春河，你喜歡我嗎？”

“哎？！”春河吓了一跳，不自覺用了敬語：“啊……您是說……我很欣賞您的漫畫，但是說喜歡就太奇怪了……”

十野擡眸看了過來：“我很喜歡你。”

好像海水又一次占領世界，春河腦子裡一陣蜂鳴。喜歡他？是胡說的嗎？還是……春河根本不能思考。

“我……其實……還是第一次有人……”

“但是你快樂到無恥的地步了。你不适合我。”

“……哎？”

“晚安。”十野說，他擡手蹭了下嘴唇，似乎意有所指，“今晚的事，我很抱歉。”

過了很久，春河也沒有回過神來。他腦子裡全是那一句“我很喜歡你”，全都是十野說喜歡的語氣和嗓音。而十野對抄襲的回複幾乎是一到家就發布出來了。

重新下載了社交軟件後，春河的手機一陣亂響。在他的設置裡，十野一直有着優先級别最高的關注。

“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是十野，這是我幾年前的社交賬号了，所以花了點時間做驗證才重新登錄上來。”——這是“世界第七”發布的内容。

緊接着，十野的官方賬号轉發了春河緊急情況下制作的對比圖，并配文道：“如果這位年輕漫畫家是因為看了很多遍《冬月》，而無法擺脫對它的印象，希望他能盡早走出來，找到自己。如果是有意為之，請抱着最後一點廉恥心退出這個行業吧。因為如果對故事和畫作都沒有最基本的尊重，對想象力毫無自信，那麼繼續走下去也将毫無益處。另外，《冬月》隻是一部極不成熟的新人之作。抄襲《冬月》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抄襲者的審美情趣并不高。如果實在無可奈何有着一定要抄襲的理由，我個人比較推薦正在連載的《白鴿與伯爵》。”

“話說得好帥啊。”春河自言自語地感歎道，“根本不像隔壁那家夥能說出來的話。”

春河不用往下看也知道輿論會是什麼情況了。

“竟然是十野的小号！”

“這是什麼驚天大逆轉！”

“恭喜十野痛失小号。”

“聽懂了？下次記得抄《白鴿與伯爵》。”

“喂，十野喊你過來抄新作了。”

再往下翻，語氣和畫風就慢慢變了。

“心疼老婆。”

“嗚嗚嗚我就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粉了這麼多年的十野老婆啊。”

春河好像找到組織，他迅速截了張圖發給十野。

“看吧，不是我的錯，大家都覺得你是女孩子。”

過了一會，十野回複了他。同樣是一張截圖，是“世界第七”在幾年前發布的内容。

截圖裡是一張十野的照片，照片拍的是側臉，看不出是清晨還是傍晚，因為光線問題而有點模糊。那時的十野似乎比現在還要瘦。而“世界第七”的賬号也不出所料地在短短幾分鐘之内就被漫畫粉絲翻了個底朝天。

十野把評論裡清一色的“和老婆合影”用紅筆圈了出來，說道：“他們隻是開玩笑罷了，隻有你這個傻瓜這麼覺得。”

春河看着那張照片，思緒卻飄得有點遠。這張照片……是裕和前輩拍的嗎？

他忽然……忽然有點在意。

…

周六早上十點，春河訂閱的漫畫雜志被準時送到了信箱裡。春河一路小跑着下去拿，看到封面上寫着十野的名字，才松了口氣。看來的确沒有影響到漫畫更新啊……會好好澄清誤會的事，是提前和編輯打過招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