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還是朋友的,對嗎?”
“……”
真的可以嗎?
和喜歡自己的人做朋友?
池喻森擡起頭,以一種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快哭了的眼神看着他。
真的嗎?
自己還能擁有這個朋友嗎?
眼尾潋滟一片,嘴唇被他咬得紅潤。
半響後,他才頓頓地點了頭。
微不可察。
邬柏祎這才笑了下,臉上輕松的神色讓池喻森慢慢緩了過來。
至少呼吸不再急促了。
邬柏祎的手伸了出來,輕輕碰了一下池喻森的指尖。
“那我們現在牽手,可以嗎?”
池喻森有些遲疑地搖頭。
邬柏祎可憐兮兮道,“為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
“以前我們也牽手的,不是嗎?”
“我都是病人了,牽個手都不可以嗎?”
“……”
邬柏祎再次給予一擊重炮:“你不是答應我還是朋友的嗎?難道……”
“你不想和我當朋友?”
池喻森偏頭,慢吞吞地把手伸過去,耳尖的紅一閃而過,“可以。”
獲勝者高高興興地把手握住。
池喻森還沒有從剛才的安靜中緩過來,神情有些呆愣,邬柏祎一邊暗自打量他的表情一邊引着他說話。
他翻出手機給池喻森看相冊裡的貓。
池喻森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秋千吸引了。
他湊過去貼着邬柏祎的肩膀看,一眨不眨的,像是在看什麼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邬柏祎靜靜地等他看,看完了再翻下一張。
慢慢的,邬柏祎察覺到他的面部表情不再像之前那樣僵硬,動作也好了很多,至少不像是一個老舊僵化的機器人了。
邬柏祎松了口氣。
天色漸暗,昏沉沉的天空迎來了一輪彎月,還沒顯現多久就被遮住,躲藏在層層雲朵之後。
池喻森被鐘叔送了回去,原本邬柏祎也想送他的,但池喻森很明顯還記得他是個病号,即使生龍活虎也還是病号。
所以便讓他好好呆在房間裡,邬柏祎沒辦法,隻能乖乖聽話。
視野中的人影上了車,然後遠去不見蹤影。
一輛他不怎麼眼熟的車平緩地進入他的眼簾。
邬柏祎安靜地站在窗前,透過透明的窗子看着他的離去,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伸出手把窗簾拉下,隔絕外面的月光。
他眯了眯眼睛,神情不像之前的平和,反而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危險。
像是黑暗中察覺獵物的狼人。
他坐在闆凳上,拉開左手邊的抽屜。
一張張資料整齊地疊在一起,這是他從遇到陳遠的那一天就開始調查的。
陳遠得到了更加嚴重的懲罰,池喻森也成功擺脫了他,所以這件不愉快的事情也挂一段落,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直到藝術節前幾天池喻森對自己不正常的擔憂讓他起了疑心。
邬柏祎從不覺得池喻森不能上台表演,正如他自己說的,池喻森是給他們班帶來勝利的人,是他們班的秘密武器。
更何況,邬柏祎認為池喻森站在舞台上,拉動琴弦的那一刻,是閃閃發光的。他甚至不能從演奏者的身上移開半分目光。
所以看着他日漸皺緊的眉頭,邬柏祎下意識開始猜測别的原因。
和陳遠有關嗎?
不。
邬柏祎第一時間否定了。
陳遠沒那麼大的能耐。
可是他也找不到别的原因,但看着池喻森的臉,看着他一日又一日的練習,邬柏祎還是動了點心思。
他去調查了池喻森。
隻是為了安心,隻是為了撫平池喻森緊皺的眉頭。
他拿起白色的紙張,目光落在一個名字上面。
池許。
他看見了這個名字。
出乎意料。
池許和池喻森是一個初中的,也是同一個高中的。兩人沒什麼關系,充其量也隻是隔壁班同學而已。
池許和他可以勉強算是一個圈子的人,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不是池家親生的。
他是被領養的。
池家家主沒有結婚,更不用談論孩子,所以領養一個孩子也可以算是說得過去。
池許就是這樣被領養的,他從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邬柏祎和他可以說是同齡人的惡魔。
但是邬柏祎不喜歡那家夥,因為他覺得很假,池許挂在臉上的笑容很假。
隻有虛假的客套和微笑,一點真心都看不出來,像是陰森森的毒蛇,在角落裡死死盯着獵物,然後在獵物放松後,再緊緊纏上去,吐出緻命的毒液。
不知道是不是池許察覺到了邬柏祎對他的态度,他也很知趣地不來打擾邬柏祎,就連社交圈裡也沒有邬柏祎。
邬柏祎指尖摩挲着紙張,一行一行地往下看,直到看到最後,他才似笑非笑地點了下桌子。
陳遠在初中的時候,是池許不起眼的一個追随者。
或者說,他是池許的一個沒用的小弟。
邬柏祎輕笑一聲,隻是眼睛的笑意不達眼底。
算是巧合嗎?
池喻森,池許。
-
池喻森回到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和邬柏祎别扭的關系。
他面色如常地走進家門,剛巧隔壁門打開,探出一個人來。
那人驚呼一聲,直直地看着他。
“瞿哥,你在門口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