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正宇和崔闵植從放映廳出來後,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沉默凝重的神情和周遭喋喋不休的人顯得格格不入,穿過和此前的他們一樣被主演海報所吸引而源源不斷進入廳内觀影的人群,兩位翰國電影行業的從業人員慢慢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可惜這部電影的主要場景是監獄,不然我能把岑宵的形象搞的更加‘鬼斧神工’!”一位作黑衣黑褲打扮、飒爽又不失時髦的華國女子,站在海報前狀似遺憾地說道。
“你就知足吧,就因為你先負責了《妖皇傳說》的裝造,還‘死皮賴臉’地向岑宵搶先預定他下部作品,進了《暮色邊緣》劇組,”女子旁邊,同樣全黑裝束,也頗有層次與格調的男子吐槽道,“你知道有多少化妝師、造型師對你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嗎?”
當自己沒聽出來其中暗含的炫耀之意?
“有句俗話說得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而且要不是我的舉薦,你能搶到這次電影節負責岑宵整體造型的珍貴機會?”顔芷霸氣回敬,她依靠自己的實力、人品,當然還有小小的運氣,赢來了為神顔新人服務的工作,赢來了事業再次騰飛的機會,光明正大,合理合規。
岑宵的下一部作品,她還要踴躍争取。
“對對對,姑奶奶你說得對。”步羽認輸道,“不過我們還是趕快進廳吧,重新放映的時間要開始了,也别老擋着别人拍照。”男子拉着女伴的胳膊進廳,彙入密集的觀影人群。
某間展映影廳門口,幾乎每一位路過這張海報的觀衆都會駐足上前,多數人還會拿出手機或相機拍照,再于網絡上搜索海報中标注的——應是中文姓名的主演岑宵二字,笨拙地在屏幕上畫出一筆一劃,相當認真。
而後他們交談着進入影廳,說着“又一個傲慢的沒标英文名的華國演員”、“這部華國電影的主演外表過于引人矚目”、“P圖技術嗎?還是遊戲建模”、“好看到真的不像真人”、“進去看看”之類的話……
道道或贊歎、或質疑、或期待的聲浪湧入到樸正宇和崔闵的耳際,兩人對視一眼,神情是如出一轍的如臨大敵。
凝滞般的短暫沉默後,兩人用翰國語交流起來。
“亞洲電影已經連續五年無緣于斯布倫獎,”崔闵植道出客觀事實,“KG映畫制作的《原罪》本應是今年最有可能獲獎的作品。”
“如果沒有華國電影《暮色邊緣》的話。”樸正宇說出同事的未盡之語。
嘴裡談着藝術,實際卻做着生意,電影在很多人眼中也隻是一門名義上聽起來更高雅的生意罷了。“分豬肉”的行為在各項領域、各個行業都是司空見慣、稀松平常的,電影行業當然也不例外。
納格電影節作為全球三大電影節之一,雖然一向被诟病為“歐洲藝術電影”的獎項後花園,但隻要主辦方想要維持住在全世界電影圈中的影響力,每年都拉到足夠的商業贊助,而不是真的淪為一洲之地電影人的狂歡,
那麼時不時地将獎項“分發”給其他洲的電影,就是分外的必要之舉了。
今年是翰國電影圈佳作頻出的一年,送選納格電影節的電影多達三部,并全部入圍主競賽單元,其中最有得獎資質、最符合這一屆評委會口味的電影當屬《原罪》。
電影出品方為了吸引更多影迷走入電影院,攫取到最多票房,諸多《翰國電影原罪或會問鼎納格電影節最佳電影大獎的寶座》、《納格電影節之中最亮眼的翰國電影:原罪》、《有望成為翰國電影史上第五部獲得國際權威獎項-斯布倫獎的電影:原罪》……通告正在國内掀起狂轟濫炸之勢。
崔闵植和樸正宇并不是《原罪》的利益相關人,但他們也和很多翰國的電影同行們一緻認為——《原罪》提前鎖定了斯布倫獎,然而,現在,他們堅實的笃定似乎正變得搖搖欲墜。
“也不是全無希望——”崔闵植若有所思,“評審委員會中有位翰裔導演。”
或許對《原罪》出品方适當的提醒,有助于保住翰國電影人的臉面。
特别是在積怨已久的老鄰居面前。
烏黑修長的眉微微一挑,岑宵看向今天第二次還是第三次出現在眼前,制造“刻意”偶遇的熟面孔。
“岑宵老師,好巧,又遇到你了。”霍則仕口吻熟稔,笑容文雅,“不介意我和你拼桌吧?”嘴上如此問道,但卻在對方還未開口回答之時,相當自如地落座。
有點賴皮,但配合那張斯文俊雅的臉龐,讨人喜歡的态度,似乎并不令人反感。
每逢納格電影節舉辦之際,這座風景秀麗的歐洲小鎮就會湧來大批來自世界各國、外貌出衆的名流演員,棕榈樹酒店作為納格小鎮規格最高的五星級酒店之一,接待過的知名演員更是多如過江之鲫,面對常人難以見到的國際影星、名流豪富,棕榈樹的侍者往往相當淡然。
然而,今天傍晚,酒店露天咖啡廳的一位客人卻還是格外奪得了他們的注意,不少侍者甚至裝作頻頻路過那位客人周邊。
此地可以說是彙聚了全球各個國家十萬裡挑一、百萬裡裡挑一的頂尖美人,但在如此難得的美人中那位客人也美得極端的出衆而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