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男人向奚元打了聲招呼。
奚元這才回過神來:“哦,你好你好。”
男人笑了笑,邁步坐在了奚元旁邊的位置。
“這兒沒人坐吧?”他問奚元。
奚元心想:這人等坐下了才問,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嘴上卻是禮貌的應道:“啊沒人。”
說完,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忍不住又打量了兩眼男人。
長得真挺帥的,帥得他都有點兒羨慕了。
不過這帥哥手上背上什麼東西都沒提沒背的,過年回家是一點東西都沒帶嗎?
他實在好奇,忍不住問道:“哥們兒,你咋沒帶行李?”
盯着地闆看的男人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奚元是在跟他說話。
“你說我麼?我沒什麼東西好帶的。”
奚元一向自來熟:“你這輕裝上陣路上還挺舒服的,不像我,大包小包的,到處拎着走,費勁。”
男人隻是瞥了奚元的包一眼,沒說話。
奚元又主動介紹自己:“我叫奚元,溪水不要三點水的奚,一元兩元的元,哥們兒你呢?”
男人沒看他,一直盯着前方的顯示屏,淡淡道:“褚翊。”
奚元:“褚翊……哪兩個字啊?”
男人卻是沒再回他,他仍舊盯着顯示屏,喃喃:“班次晚點了。”
奚元一愣,轉頭看向顯示屏。
還真是,上面的列車班次居然全部顯示晚點!
是因為外面的極端天氣嗎?怎麼手機上一點通知也沒有?
“這下糟了,也沒顯示晚點多久,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奚元皺着眉說。
褚翊的表情卻是淡淡的,隻聽他輕描淡寫地說:“沒事,隻要趕上大年三十之前走就行。”
奚元驚訝道:“你心态可真好。我可不行,三十走實在是太晚了,我家裡人估計得着急死。”
褚翊:“急也沒用,三十之前不一定有車來呢。”
他說話總是不緊不慢的,如果是放在平時,定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但眼下奚元是越聽越着急。
“不會吧,現在才二十六,距離三十還有四天呢!怎麼可能發不了車。”
就見褚翊勾了勾嘴角:“那就等等吧,看看還會不會發生些其他事。”
發生其他事?
能有什麼事?
難不成這候車大廳裡之前就發生過什麼事?
奚元隻覺得心髒狠狠跳了一下,剛想問褚翊會發生什麼事,他就看到從站台裡面走出來兩位乘務員,一男一女分别站在了在A1檢票口左右兩側。
那女乘務員先是清了清嗓子,而後拿出一個喇叭:“喂。”她試了下音。
候車大廳裡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隻見女乘務員拿着喇叭繼續說道:“今晚到明天下午八點高鐵無班次運行,請大家今晚在候車大廳休息,明天繼續等候列車班次通知。”
尖細的聲音從喇叭裡傳來,飄蕩在整個候車大廳,大廳裡鴉雀無聲,聽到這一消息的衆人竟是沒一人有所反應,反倒是神情變得異常緊張嚴肅。
除了奚元。
“什麼!明天也來不了?”奚元神色焦躁,“有沒有搞錯!”
他還指望能早點兒回家呢!
他站起來,打算找乘務員問清楚到底什麼個情況。
卻沒注意到,就在他走過去的霎那,他身後的褚翊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地看向了他。
不光是褚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奚元身上。
一陣詭異的氣氛在候車大廳内盤旋。
奚元在女乘務員面前站定,他先是打量了一番女乘務員。
女乘務員長着一張讓人記不住的大衆臉,微笑服務倒是做得很到位,她穿了一身制服,胸前别着她的工牌,工牌上印着她的名字——王微微,她的名字下面還有一串數字,那是高鐵站的投訴電話。
說實話,奚元現在急火攻心很想罵人,但一看到女乘務員一臉微笑的表情,他還是忍住脾氣讓自己盡量看着禮貌:“請問高鐵站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晚點這麼久?下午的時候高鐵站裡還停電了,你們作為工作人員難道不應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女乘務員的臉上依舊洋溢着笑容:“列車還沒來,麻煩您再休息一晚上。”
奚元:“我知道列車沒來,就是想問問沒來的原因是什麼。”
女乘務員似乎隻會這一句:“列車還沒來,麻煩您再休息一晚上。”
奚元:……
還真是一點兒都說不通啊。
他知道應該是問不出什麼了,揣着一肚子的火氣就要回座位上。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候車大廳裡所有人打量的目光一秒撤回,隻有褚翊依舊盤着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奚元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轉瞬即逝的詭異的氣氛。
那一刻,他隻覺心中冒起一陣寒意,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不僅僅是因為大廳裡其他人奇怪的反應,還因為在同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還蹦出了不久前發生的事,那個紅包、那個瘋子、還有突然的停電……
直到一陣哭泣聲傳來,這才打破了候車大廳裡怪谲的寂靜。
奚元如夢初醒,順着哭聲望去。
是一個坐在靠B2檢票口比較近的長發女人,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整張臉看起來都沒什麼血色,她似乎崩潰到了極點,哭着喊着要離開這鬼地方。
“會沒命的,再待在這兒會沒命的!嗚嗚嗚嗚我要回家,這鬼地方誰愛待誰待!”
她哭喊着就從門口的安檢口跑了出去,連行李都沒要,這次倒沒有一個人上前攔住她。
看着女人從安檢口消失,奚元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座位上,走起了神。
過了一會兒,他才轉頭問褚翊:“褚翊,為什麼大家看起來都這麼緊張?”
褚翊轉頭看他,淡淡道:“有嗎?”
奚元心想:難道沒有嗎?
他想起剛才跑出去的長發女人說的那些話,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将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