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光,似乎是從大門正中央挂着的那面鏡子裡反射出來的。
那鏡子,似乎還對人有影響。
奚元忽然想:褚翊說這鏡子不能看第三次,那第四次呢?
此念頭一出,奚元捏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下定某個決心。
隻見他猶豫了一會兒,竟是擡起頭,緩緩看向了那個鏡子!
那鏡中,無邊的黑霧逐漸褪去,虛無中升起一扇砌着白漆的門,白漆門飄飄蕩蕩,始終落不到實處。
那扇門奚元記得很清楚,那是老闆娘給他拿梯子進的門。
咚——咚——咚
忽地,鏡子裡傳來了三聲敲門聲,聲音拖得很長,恍若空蕩的午夜裡響起的低沉的編鐘。
待聲音完全消失,門口露出了一條縫。
那扇門被打開了,後面有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奚元強忍着害怕,想看清門後的東西,那東西似乎慢慢開始變清晰了,也離他越來越近,待完全清晰時,裡面映出的竟是奚元驚恐無比的臉,而在他左肩處,一隻骨瘦如柴的手不知何時停在了那裡,最後啪的一聲——
它搭上了奚元的肩。
那一瞬間,奚元覺得自己跟死了沒有區别。
“卧——”
他下意識驚叫出聲,卻是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不光說不出來,他的身體也已經無法動彈。
一股刺骨的冷氣刺透了他的後脖頸。
“敲門了,那就進屋吧。”身後,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随之,他就像是變成了提線木偶一樣,任由身後的人控制着他走出收銀台,然後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便利店那扇敞開的白門裡。
走動間,一些白色粉末掉落在了他的肩頭。
吱呀——
白色門被重新關上,而挂在大門正中央的鏡子搖晃了幾下後,啪嗒一聲,摔碎了一地。
門後面是一間漆黑的房間,奚元幾乎什麼也看不清,隻能大概看清些輪廓,比如正中央似乎挂了些什麼東西,與此同時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味道濃到仿佛泡在了血池裡,不僅讓他呼吸不暢,還止不住的惡心想吐。
奚元腦中瞬間想過無數血肉淋漓的畫面,猜測自己此刻的處境怕不是九死一生。
他繼續被控制着朝裡走,等心中默念着第十個數時,他停了下來,與此同時他的腦袋撞上了一個東西,那東西像是挂在半空中的,被他這麼一撞開始左搖右晃起來,一下一下往他臉上砸,他隻感覺那東西冰涼的厲害,還帶有一絲Q彈的觸感。
奚元不敢細想那東西,生怕自己心裡的猜測變成了現實,能立馬吓死過去。
那個原本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人這會兒走開了,不遠處傳來一陣乒呤乓啷的動靜,像是什麼鐵制品相互碰撞的聲音,而後那人又走了回來,繼續在他身後站定,并伸手在那挂着的東西上劃拉了一下,從那上面取下來什麼東西。
随即身後有咀嚼聲傳來,那聲音嚼勁有力,就像在嚼生牛肉一樣。
過了一會兒咀嚼聲才停,那人舒心的吐了一口氣,而後說:“又進來一條人呢。”
是個男人嘶啞的嗓音。
奚元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此時此刻他面前挂着的就是一坨人肉,而他身後這位沙啞男剛剛分明是片了塊人肉下來,生吃了!
奚元感覺自己人死了有一會兒了,但還沒等他來得及徹底暈死,他就感覺到自己腰上放了個什麼東西。
那是……是他身後那人的手!
那人竟然上下其手,在他身上到處摸!
還是個變态!
奚元的心也跟着死了。
沙啞男上下其手的動作越來越快,從胸口摸到肩胛骨,又在脊椎那裡比劃兩下,越摸奚元越覺得不對勁。
比吃人豆腐更讓人害怕的是饞人身子,很明顯,這沙啞男已經不是心理上的饞身子了,而是生理上真正意義的“饞”!
他也要被這沙啞男給片了!
“咦?”沙啞男的動作忽然停了,他似乎遇到了什麼疑惑的事,頓了頓,才聽他又啊了聲:“哦,不是一條人,原來也是半隻鬼了呀!”
什麼意思?
奚元沒聽懂,他不想再坐以待斃,剛想壯着膽子問一問,結果還沒等他鼓足勇氣開口,他就被沙啞男整個擡起,繼續往裡走去。
經過旁邊那挂着的東西的時候,A終于因适應了黑暗看清了它,這不看還好,一看奚元想把自己眼睛扣了。
果然如他所料,那……那居然真是一坨人肉,準确來說,是一個帶了點啤酒肚的成年男人的軀幹!
沙啞男很快把他擡到了一個又硬又冷的床上,當他硬邦邦地躺在上面時,他看到了更多奇形怪狀的肉塊,魚頭魚尾跟人身的串串,魚身人頭的串串,左串一個,又串一個,外加一個沒了頭,但衣服還在的男屍,竟然一共挂了有四個!
所以他這是……跑人家後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