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小珠在浴缸裡踢出一串水花,其實就隻有這兩個人而已!
嶄新的房子裡所有東西都準備得很妥當,小珠沒事可幹,不太想下樓面對那些陌生人,就一直坐在房間裡。
不過她并不覺得無聊,因為她在等霍臨回來,隻是等待,也讓她覺得每一分鐘都很充實。
晚飯是周叔送到門口的,居然是一口紅色的圓形小鍋,内層是看起來就很可口的米黃色,盛着紅彤彤的烤得焦香的蝦,還有切成丁的各種顔色的蔬菜。小珠一下子就被擊中了,為什麼有食物長得這麼可愛!
小珠已經愛上了它,把鼻子貼在鍋旁邊欣賞,完全舍不得吃掉這頓晚飯,在食物徹底冷掉之前給它拍了幾十張照片,苦于無人分享,隻好厚着臉皮走下樓,找到周義永要了聯系方式,按照霍臨教她的方法,把那鍋海鮮燴飯的寫.真.照全部無私地分享給周義永。
過了一會兒,小珠收到了周義永的評價,一個大拇指的圖片,跟着一句“雖然拍得有點糊,不過很棒”,然後又是一個笑臉的圖片。
小珠覺得周義永真是個好人。
一直等到很晚,小珠才終于聽到樓下大門開關的聲音。
她立刻跑到自己的房門前,想打開門,不知為何又有點退怯,沒有擰動把手,整個人趴在門上。
小珠看着手機,霍臨沒有給她回消息。
又過了很久很久,小珠才總算聽到有人上樓梯。
她還在等着,那個人卻不動了,停留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她的門前。
輕輕敲了敲,嗓音比敲門聲更輕。
“小珠,睡了嗎?”
“沒有!”小珠握緊了門把手,“霍臨,你要進來看窗簾嗎?”
小珠的聲音在門後很近的地方響起,可能讓霍臨有些意外了。
因為他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不看了,别開門了,小珠。”
小珠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所以愣住了。
她在“為什麼”和“那我拍給你”兩個回答之間猶豫了好一會兒,沒有選出來,于是和霍臨一起沉默。
霍臨在門外也沒有離開,小珠聽見自己靠着的門闆輕輕一響,好像是霍臨也靠在了上面。
她又有想說的話了,指腹無聲地撓着門闆,問他:“你今天治療是不是很累?”
“是。”霍臨回答得很果斷,沒有一點猶豫,讓小珠覺得他有點委屈。
小珠覺得自己很可恥,居然在為他的委屈感到竊喜。
如果霍臨不理她,她立刻會懷疑,霍臨已經認出來她是一個卑劣的竊賊。
可是如果霍臨讨厭她,就不會來找她訴說委屈。
所以第一個如果就不成立,那麼小珠暫時還安全。
小珠不知道自己這個秘密還能苟存多久,但是一直在默默地祈禱,她那麼讨人厭,其實根本不值得第一次見面的霍臨記住,她希望霍臨能夠健健康康地恢複所有記憶,但是也希望霍臨的記憶裡不要有她。
霍臨強撐起了一點精神,又和小珠聊天,問小珠今天做了些什麼。
小珠告訴他,周叔做了很好看的晚飯,還誇了她的照片,并且給了她寶貴的意見。
霍臨的聲音因為不高興聽起來變得有力氣了一點:“你怎麼一直提周義永!”
小珠呆了一下,回答他:“因為隻有他跟我說話。”
霍臨又不出聲了。
小珠趴在門上,雖然聽不到任何動靜,但是她想象霍臨就隻跟她隔着一塊木闆呼吸,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有一點點困了。
小珠閉上眼睛休息,不知道什麼時候,霍臨說:“小珠,和我結婚怎麼樣。”
小珠過了幾秒,睜開眼。
她問:“什麼?”
小珠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但霍臨還在門外沒有離開,也沒有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次。
他很低地、又很短促地笑了笑,說“晚安”,然後腳步聲離開了,去了二三十米以外的走廊盡頭的另一個房間。
小珠坐在床上,開着昏黃的小夜燈,抱着膝蓋想霍臨的那句話,想到最後也沒有結果,就不想了。
她躺下來,望着頭頂披下來的柔軟紗質的床幔,覺得這已經很像夢了。
夢會不會做得更美,好像也沒那個必要。
她實在是很不擅長考慮三天以外的事,隻能先做了明天的決定。明天早上起來,見到霍臨,她會當做沒有聽到。
小珠睡着了,忘記關夜燈,把自己團進被子裡,擋住臉,擋住眼睛和耳朵。
深夜裡外面下了一陣雨,打濕了一點窗玻璃,她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