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而又不失奢華,清雅而不失嚴謹,符合邱蘇堯的性格。
那雙修長的手也沒閑着,兀自拿着一把折扇,“啪”地一聲打開來,在他身前晃動,自有一陣清風拂面。
邱蘇堯之前也沒去過南市,根據探子打聽,那邊其實也算一個虎狼之穴,強龍難壓地頭蛇。
他好好養大的涿若臾若是出了個岔子,他便是要心痛得難以入睡了。
涿若臾已經來到南市,便見到這般賭坊、青樓的人皆是滿面笑意地迎來送客。
她表面上是來賣情報的,實際上她打算多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為自己的複仇之計多多探聽消息。
僅僅憑着鳥雀的消息太少了,遠遠不夠了解她的敵人。
所以她打算來這邊探個究竟。
人越多的地方,消息便是見多不怪之地,秘密也就不再成為秘密。
她今日女扮男裝,身着一席墨色短打衣衫,衣袖、褲腳都被系帶綁的緊緊的,頭上綁了一個幹淨、毛絨絨的發髻。
她尚未塗脂抹粉的臉上一點也沒有蒼白之色,反而顯得紅潤有光澤,襯得她唇紅齒白,倒是像一個富家子弟,一副南市最喜歡的“待宰羔羊”的模樣。
她可是精心研究過一番才穿的這身。
獵人僞裝為香噴噴的獵物,她想,沒有一個獵人能忍住心動吧。
她在前面走得大刀闊斧,走進南市之後,她的步子也慢慢地變得局促起來,她左看看、右看看,将那膽小卻财迷的樣子展示得淋漓盡緻。
任是邱蘇堯看了,也自是會認為這是一個心裡抱着一夜發财的白日夢心思的人,南市遍地都是這樣的人。
涿若臾的身子微微佝偻着,她站在了那個賭坊醉仙樓的門前躊躇不前,似在心底猶豫不決。
門前的那兩個看守的竟然不是兩個五大三粗、人高馬大的健壯夥計,而是兩個風姿綽約的美麗女子。
她們也不是來招攬顧客的,嘴上也沒有那些污言穢語,反倒是一副正常人談生意的樣子。
她們仔細瞧着面前雌雄莫辨的“男子”涿若臾,先是沒有說話,她們正在溫溫柔柔地注視着涿若臾,絲毫不露痕迹地打量着涿若臾。
發質很好,眉目燦若晨星,額頭飽滿光潔。
耳朵也是小巧可愛,倒是有福之人,耳廓潔白幹淨,耳垂沒有女子裝飾的耳洞。
鼻梁高挺,下颌線清晰,如刀斧神功一般彰顯男子隽秀清逸的氣質。
他的人中線很短,喉結倒是被衣領遮蓋看不明顯,因而年齡不大。
他鼻梁之下便是那有着一絲上揚弧度的微薄的紅唇,唇珠明顯,笑起來一定極其好看。
門口的二人默默對視了一眼,确認無疑,是一個年齡不大的男子無疑,或許是來尋求刺激樂趣的。
她們唇間的微笑也擴大了一個弧度,這打量不過是眨眼功夫,足以見醉仙樓的人才濟濟,都是深藏不露之輩。
涿若臾右手邊的女子彎了彎眉,詢問道:“公子,您有什麼困惑嗎,或許我能為你解答。”
這面前的女子也是手段高超的很,她沒有像青樓女子一般攬着客人就進去,而是不卑不亢地作出一副知心人的姿态讓客人卸下心防。
涿若臾垂下眼眸,聲音仿若蚊蠅一般:“我身上沒有太多的錢,不知道能不能進去。”
女子聽完涿若臾的話之後,臉上依舊是和煦的面容,沒有絲毫的訝異,似乎來這的每個人都說過這句話,她見怪不怪。
涿若臾正低頭思索要不要換一種說法來,那女子輕笑道:“公子,我們醉仙樓熱情好客,您随我進去便是。”
她沒有扯過涿若臾的袖口,而是極為溫柔娴靜地轉過身,在涿若臾身前引路。
她的步伐很慢,觀察力敏銳,在未曾聽見涿若臾跟上的步伐之後,她便溫溫柔柔地轉身道:“公子,随我來罷。”
聲音婉轉入人心腸,臉上都是正色,沒有一絲一毫的旖旎,也不帶任何的催促之意,聲調剛剛好,在涿若臾的耳中便是一種關心之意味,正如涿若臾所見,女子恰如其分地做着一個好向導的職責。
段位太高了,若是她是男子,便早已沉溺于女子的溫柔鄉中,不知天地是何物了。
涿若臾擡腳跟在走得端莊賢淑的女子身後,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