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批墨在墨坊也并不是按照現在的标準做出來的,而是更高一級,出價在二兩五銀子左右,隻是後面天山派沒人管,墨塊質量也差了不少,導緻隻能按低一檔的質量售出。
現在墨坊的墨錠全是按照這一批質量制作,就怕會壞了口碑。
“像這樣——”秦沐拿了把小刀,在上面刻了個玉字。
一般的墨坊隻會在高級的墨錠上面刻字描金,主要也是為了賣個好價錢,雕花描字是為了要個好兆頭,什麼高中狀元,吉祥如意之類的。
像這樣把自家名字刻上去的,還是這麼便宜的墨錠,沒有人做過。
何掌櫃還是沒怎麼想明白,這樣無論是描金還是刻字,都多了一道程序。
雙手接過她刻過的墨錠,不解請教道:“還請秦老闆指教。”
秦沐給他舉例子:
“若是整個縣的縣學到私塾,老師與學生從上到下,全是用的有玉字這個墨錠,久而久之,他們就會習慣,認為是考學指定的墨錠,除了讀書人以外,也會影響到身邊的人,讓其他人也會對這種“官方”的墨錠感興趣。”
“我們的墨錠類比同價位的更細膩,大家寫順手之後,再用别人家不帶玉字的墨錠,隻會覺得那些東西不行。”
這些叫品牌效應,品牌這種東西做好了,有些時候還會影響買家的判斷。
現在很多都是從小開始讀書的,建立起來的品牌信任度,能影響他們幾十年。
何掌櫃再怎麼不明白,也已經弄懂裡面的深意。
這些事情不用通報玉元宮,何掌櫃自己可以做主,馬上差人跟着一起去把八百塊墨錠拉回來。
把銀子一結,馬上找人過來描墨,刻墨的成本要更高一些,描墨的工時和成本都更能承受一些。
秦沐看着貨檢查完,錢也拿到手,又從何掌櫃那裡知道謝依回了玉元宮,已經去了好幾日,最遲後天就會回來。
她待在這裡也不太好,告辭擡腳就要走。
何掌櫃讓小二從裡屋裡拿了件東西出來,追出門好說歹說要秦沐一定要收下。
鬧得秦沐哭笑不得,别家都是供貨商給采購方送禮,這一下還鬧反過來了。
何掌櫃又說了一大堆好話,又要喊着晚上一起吃飯,位置就在她們住的客棧,秦沐隻好答應着,才被放回去。
回客棧時青岚沒有在,秦沐把那盒東西打開,裡面是一大餅茶葉,看着有些年份,聞着挺香。
秦沐把茶葉收好,這茶葉還挺好,拿回去給晚晚吧。
在房間裡待到四五點,青岚才一臉落魄的回來,看得秦沐一陣不忍。
這是又去了哪裡,怎麼這幅模樣。
“師傅?”秦沐敲她的門喊着。
看到秦沐進來,青岚還是打起精神,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問道:
“乖徒兒,你那邊問清楚了嗎?”
秦沐想擡手拍拍她肩膀,看她眼裡的落寞,又生生忍住:
“問清楚了,不過謝姑娘那邊還要過兩天才回來,咱們還得等兩天。”
聽秦沐這麼說,青岚并沒有放松下來,心情反而更急迫。
十二年的時間太久,在天山派知道兩人有誤會之後,她心情相當平靜。
但也隻有那時候平靜,兩人錯過這麼久,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找她呢。
情感這個東西,就是這麼奇怪,越想控制自己的事情,越想要去做。
隻是想要見她一面就好,所以她跟着秦沐來了,等到了徽州,看到那麼多熟悉的地方。
幾乎是秦沐前腳去找謝依,後腳青岚就跟着出了客棧。
憑着記憶去了那個小藥鋪的位置,已經完全沒有藥鋪的影子,換成了糖水鋪子。
青岚找人打聽,才知道這裡十年前就被拆了。
那種鑽心的疼痛又漫上來,心髒被狠狠攥着,疼得她快要窒息。
就跟十二年前,她看到對方手中抱着孩子,那麼溫柔地哄着時一樣,青岚緊掐着自己的手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秦沐實在不忍心青岚這個樣子,撓了一下後腦勺,跟她聊道:
“師傅,你跟元前輩,是那種關系嗎?”
青岚看着這小徒弟,想到她天天在晚兒面前做那些事情,跟她說這些也無妨,點點頭:
“是。”
說出這個是字之後,她隻感覺全身都輕松了好多,心裡也沒緊繃得那麼難受。
她認識元霜喬已經整整十五年,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談論兩人的感情。
如果她當初,和這孩子一樣,早些告訴對方自己的感情,那兩人也不會錯過這麼久吧。
青岚還記得兩年前,晚兒帶這孩子回來時,這人就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天山派已經很久沒撿人回來,看她性格跟自己有幾分相似,才勉強留下她。
結果她就一直纏着那闆着臉的徒弟,才十四歲半大的孩子,嘴裡嚷着以後會娶師姐的話。
這才對她開始關注起來,漸漸發現她是個好苗子,收入了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