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師堯一僵,完蛋,完全忘了還有這個人了。
“謝道友,我沒有師門,也沒有師兄師姐,你知道的吧。”
“那是正常的流程。”坐在大石頭上,花師堯神情嚴肅地看着謝聞之的臉。
“我知道,花道友。”坐在花師堯對面的石頭上,謝聞之嚴肅地回應。
“你是不是在偷偷笑話我。”花師堯繃不住了,雙手捂着臉,把頭重新埋進了身旁聲白的毛裡。她渾身繃緊,緊到有些僵硬,心裡盤算着現在把人打到失憶的概率有多大。
謝聞之并未察覺到這隐藏的殺意,他拿起架在火上烤的野蔬串,翻了個面。此刻天色已晚,火光搖曳着照在他的臉上,暖黃色跳躍在他黑色的眸子裡:“沒有這回事。我隻是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什麼?”花師堯悶悶的聲音從毛裡傳來。
“想不通——修士對于比自己境界高很多的對手,在非必要的情況下,要麼謹慎地繞着走,要麼為了一些原因死扛到底,這般半路停下的,倒是少有。”
花師堯擡起頭:“哪裡少有了,投降——我是說,停戰流程都總結出來了,必然是通過多方實踐的。”
謝聞之神色莫名:“修士自诩清高之人甚多,哪會自己去做這種事情。這麼多年來,我隻見過你一個。”
花師堯低下頭:“你果然還是在笑話我!”她偷偷捏緊拳頭,又開始思考之前方案的可行性。
謝聞之勾唇:“真沒有,花道友。你可知這秘境原本是什麼樣子?”
“嗯?”花師堯道:“這不是安全秘境嗎?”
謝聞之呵呵一笑:“在成為安全秘境之前,此地曾有一方秘寶。但受秘境修為限制,大能無法進入,便派金丹修士前來探寶。隻是當時秘境内地階靈獸能力不俗,戰力極佳又頗為狂暴,那些金丹修士也是他們門派、家族中的驕子,折損了幾位後便不願以身涉險了。”
花師堯道:“那這秘寶被人拿走了嗎?”
謝聞之道:“自然是被拿走了——有些金丹修士不願涉險,手下的築基可身不由己。地階靈獸再狂暴,也敵不過源源不斷的築基修士,等到其筋疲力盡虛弱之時,再由金丹修士出手拿下,這不就成了?”
見花師堯沉默,謝聞之也興緻不減:“殺掉那些狂暴的地階靈獸,留下些好溝通的,久而久之,秘境就成為衆所周知的‘安全秘境’了。”
花師堯皺起了眉頭:“我的......我認識的金丹修士,沒有這樣冷漠無情的。這些修士罔顧人命,竟能做出如此令人不齒之舉......”
謝聞之盯着她:“修行之路,每一步都是天塹。很多人一輩子也隻能留在築基,能入金丹的已是屈指可數,往上更是少之又少,自然是修為越高,價值越大,用一些天賦低微的修士換取天賦較高的修士安全,對任何門派和家族而言,都是優先之選。”
花師堯瞪着他:“你這是什麼歪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躲在後頭算什麼?強者不護弱者,那他強又有什麼用?”
謝聞之不置可否,反而問到:“你是怎麼想的?你在跪下的時候,不覺得羞恥嗎?你也在怕我笑你。”
花師堯面色又熱了起來,心道你果然還是在嘲笑我:“是啦,我是在煩惱你會笑話我。但那隻是因為我那動作,不雅觀,看着好笑罷了。”
“但這就是它火桑鳥止戰的流程,我看它要生氣了,沒有把握打得過,這麼做說到底也很正常,吧。”
“确實是有點羞恥,動作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但這和我走路摔跤的羞恥、吃飯嗆着的羞恥是一樣的,你就算笑話我,我也隻是有點不好意思罷了——我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若是我做出讓比我弱的人當炮灰的舉動,那我才是真的擡不起頭了!”
花師堯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跪了怎麼了,跪了怎麼了,我一沒跪仇敵,二沒跪惡人,我遵守對方的規矩,我一點也不怕你笑話。你笑吧,笑了就不準吃我的烤串了!”
花師堯看謝聞之拿起烤野菜咬了一口,眼睛一亮:“你吃了!吃了可就不能再說什麼笑話不笑話的事情了!吃了我的烤串,你就得聽我的了,知道不?”
謝聞之默默地看着花師堯自己演完了一場戲,神情不由得放松了起來,笑道:“知道喽,花道友,聽你的呢。”
花師堯一愣,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