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聽到聲響,江景鸢睫羽微顫,挂在其上的水珠滴落,她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瞪大眼睛、面露震驚之色的江景謙。
“咳咳,先走。”江景鸢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是從池底上岸了,沙啞着嗓子低聲說。
她一張嘴,血水哇啦哇啦地就從嘴裡冒了出來,先前屏障維持不住消失後被湖水沖刷幹淨的下半張臉上、脖頸上再度被染紅了。
江景謙瞳孔一縮,身形頓了一下,但也不敢再耽擱,撿起一旁的外袍裹緊江景鸢,将她扶起。
夜色下,看不清地上的血迹殘留,江景謙隻能胡亂地用手舀來水,一下一下匆忙潑在草地上。
處理完這一切,江景謙攙扶着江景鸢快步走回宮殿的方向,時刻眯起眼睛注意着腳下有沒有血水滴落在地。
寒風拂過,池邊柳樹的垂枝飄搖,兩個人像貓一般隐匿行走在黑夜裡,無聲無息。
“咯……吱……”
輕手輕腳推開宮殿大門,江景謙幾乎是拖着意識模糊的江景鸢走近殿内,“咯噔”一聲,反手關上門,這才在黑暗中松了口氣,無力地癱坐在地。
刷——
窗棂透出的月色如薄紗輕晃,如墨般漆黑的宮殿深處,橘紅色的火光忽然亮起。
“!!!”
江景謙吓了一跳,渾身一顫,及時死死抿住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響,隻是一雙眼睛在黑暗裡盯着火光的方向慢慢睜大。
感受到身邊的動靜,江景鸢也跟着一顫,猛地清醒了,擡頭看向宮殿深處的火光。
“回來了?”
橘紅色的燭火搖曳,影影綽綽地照亮了一張精緻的側臉,映出橘紅的眼睛一轉,看向了癱坐在殿門處的兩人。
“??!”
猝不及防瞧見這一幕,江景謙帶着旁邊的江景鸢下意識打了個顫。
隻見——
宮殿深處,那人懶散地靠着椅背坐着,雙腿交疊,冷冷地睥睨着兩人不說話。
“江……江……”
江景謙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江景鸢也有些愣住了,不由地懷疑起自己是否是又在不經意間記錯了時日,不然出現在這裡守株待兔的人怎麼會是江景漸?!
“很奇怪?”
江景漸嘴角勾了勾,有些陰陽怪氣地說:“不然你以為你能瞞到現在?”
“是我!是我給你打掩護了這麼多天!”
他冷笑一聲:“我回宮一看,都沒人談及你失蹤的事,又沒見到江景縱和江景濉來找你,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長能耐了啊?”
江景鸢和江景謙聽着汗流浃背,唯唯諾諾地換了個姿勢,跪坐在原地,沒敢起身——
沒想到江景漸這一冷臉還挺唬人。
江景鸢和江景謙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怎麼跪下了?
你怎麼也跪下了?
“說吧,去做什麼了?”江景漸冷眼瞥着兩人,問道。
江景謙下意識開口回答:“景……”
“江景鸢說。”江景漸冷不伶仃地出聲打斷道。
好了,她知道江景漸這回是真的氣狠了……江景鸢擡頭看着不遠處坐着的人,頗有些心虛地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哇地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景鸢殿下?!”
“你?!”
猝不及防見到這一幕,吓得江景漸椅子都坐不住了,整個人瞬間彈了起來,疾步沖來扶住險些臉朝下倒地的江景鸢。
直到這時,江景漸和江景謙兩人才借着燭火朦胧的光芒看清她身上的狀況:
先前他們以為的花色衣裙,走近一看才發現紅衣上的花色斑駁,深淺不一,分明是血水染出來的顔色!
這件濕答答的看不清原本色澤的衣裙上,此時盛開滿了黑紅的花簇,觸目驚心。
江景漸瞳孔驟縮,翻手拿出一瓶白瓷瓶湊到少女的嘴邊,翠綠色的清涼液體“咕噜咕溜”地被江景鸢喝下。
收起瓷瓶,江景漸指尖微涼,低頭一看,扶在江景鸢肩膀上的手指下有黑紅的血水在紅衣上洇開,加深了這一片的暗紅色。
江景漸一驚,卷起她的一邊衣袖,露出一條滿是斑駁血迹的胳膊,仔細一看,胳膊上有聚有散地分布着細小的不起眼的孔洞,竟然是直接紮成對穿!
方才喝下的藥湯起了作用,密密麻麻的血窟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下一刻,愈合的傷口突然崩開,迸濺出無數血珠,順着胳膊往下滑落。
江景漸驚疑不定擡眼看向江景鸢身上浸滿血水的衣裙——
這到底是用什麼傷成這樣的,連丹藥都治不好嗎……?
而且看這樣子,江景鸢别處的傷勢絕不會比胳膊上的簡單……
江景漸内心複雜,他甚至覺得江景鸢還能活着都是一大稀奇事。
趁着江景漸的注意都在傷勢上,江景鸢擡眼看向前方的黑衣少年,眨了一下眼睛。
江景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