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藍兩道飄渺的少女身影不緊不慢地走下舷梯……
原來,鬼船在不知覺間,已經到岸了。
船上的衆人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腦子裡一時間充斥了無數難以用明确的言語描述的念頭。
他們在無意識地顫栗。
清蒙的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變得濃豔明媚。
岸邊不遠的重重祭壇之上等候了無數道人影,他們有聚有散,分布得錯落有緻、有疏有密,在陽關下,仿佛一幅生動畫卷,賞心悅目。
“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可要多待一陣子啊……”一人望着遠方的大海,忽然笑着感慨道,“外面的風景就是好,我都要舍不得回去了。”
旁邊同行的人聞言,也笑着打趣道:“我們可不攔你,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在這外邊兒待着呗。”
那人笑笑,隻低低說了一句:“哪兒舍得啊……”
聞言,旁邊的人嘴邊的笑意頓時泛起了苦澀,但也隻是一瞬,他們又笑得輕松。
什麼家族榮耀,進了各大仙門也就是根草。
家裡給不了幫襯,修煉資源全靠自己,而自己的天賦又沒有高到一騎絕塵……忙來忙去,忙到最後,心裡一片空蕩蕩。
上不上、下不下,不過都是渾渾噩噩、庸庸碌碌數十年。
可縱使如此,還是不會有人舍得離開——
現在離開,就是否定了所有過往。現在放棄,從前吃的那些苦又算什麼呢?
罷了,罷了,繼續活着,活一天賺一天。
幾人嘴角上揚着,望着遠方海天一色。海風拂面,鹹腥味中鑽入鼻尖,神識間人來人往。
忽然,他們臉上神色猛地一變,視線齊齊盯向一個方向。
灰黑破敗的鬼船之上,緩緩走下一白一藍兩道身影,他們緊擰着眉,視線遊移了一瞬,随即定定地落在那白衣少女身上。
“也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真的有用……”那逐漸遠離的白衣少女神情漠然地說道。
她身旁一身水藍衣裙的少女随意地擺擺手,說道:“不管啦,帶回去給他們看看就知道了。”
頓了頓,一身水藍的少女神态輕松地伸了個懶腰,眯着眼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說道:“好累啊,幾天都沒有休息……東西你帶回去吧,我還要在外邊兒玩一會兒。”
白衣少女沒有意見,輕輕颔首,“嗯”了一聲。
“表姐,表姐?”
耳邊突然湊上來一人,人群中的一眉眼英氣的女子猛地回神,“啊”了一聲,轉頭看到身旁一張熟悉的面容,頓時笑了笑,“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表姐。”與她樣貌相似的女子笑着道。
一身藍色宗門服飾的女子張嘴剛要說些什麼,旁邊就湊上來同樣一身宗門服飾的男子,他擠出笑臉,語氣卻是急急忙忙地問道:“你們這一趟有沒有什麼收獲啊?”
“欸……”被他擠開的英氣女子眉頭一皺,張着嘴,話語一轉,不滿道,“你問這些做什麼?為難我表妹幹嘛?平白讨人嫌!”
“哎呦,我們怎麼可能會惦記上自家人……”那男子身形削瘦,笑着說道,“我們就好奇好奇,關心表妹呢!”
“你們……”藍衣女子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色難看地看着他們,欲言又止了一瞬,終是不贊成地歎了一句,“哪裡是我們能對付的……”
她可不會單單因為人家看着年紀小就覺得好欺負好拿捏,宗門裡的那些天才妖孽可不就像是那樣的?一個個年紀小小,實則都能以一敵衆的、将他們按地上揍。
那個白衣服的少女帶着的東西有那樣濃烈的氣息,他們這些在宗門裡都排不上号的人也配惦記?
旁邊與她容貌相似的白衣女子倒是歎了一聲,說道:“沒有啊,我本還想去仙山看看能不能撿到什麼東西給阿婆治病呢,結果才一天半仙山就消失了……”
“仙山消失了??”男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突然尖聲打斷了她的話,“仙山怎麼可能會消失?”
英氣女子也被她的話說得一驚,但還是忍着心驚,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男子沒理她,一衆藍衣同門的視線都緊緊盯着面前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喉間動了動,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後退一步,才放松下來無奈地道:“是啊,仙山的寶物被人拿走了,仙山就消失了。”
一衆藍衣人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驚疑不定。
忽然一看着嚴肅古闆的人皺着眉,盯着她問道:“那你就沒想過去搶過來嗎?就這樣任由東西被别人拿走?”
此話一出,白衣女子臉上也浮現了不悅的神色,她皺着眉說道:“我有什麼能力去搶?你知道她們兩個一下子就把我們十幾個人都解決不了的東西弄死成飛灰了嗎?我難不成要去送死??”
“欸欸欸,妹妹别氣别氣,這個人他就是不會說話,你别跟他計較。”最先擠來的藍衣男子忙安撫說道。
他說罷,連忙慌慌張張地拉扯着白衣女子轉向一旁看去,“欸欸欸快看快看,你說的是不是那兩個人?是不是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