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雲霧自那白衣少女身後憑空浮現,姿态悠然又速度飛快地從兩側向前,率先吞噬了飄來的絲絲黑煙,猛撞在灰黑的虛幻牆面之上。
“滋滋滋……”仿佛烈火烹油,虛幻的黑霧牆面疾速消融。
下一瞬,後方巨浪滔天,頭頂上空霎時愈發暗沉。
大片黑霧自上而下如兇猛巨獸張開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頃刻間吞下了廢墟之上的白衣身影。
幾乎是同時,黑霧牆面之上的滋滋冒油聲消失了,被腐蝕出一個窟窿的黑霧牆面疾速蠕動,如紡織般,黑霧三兩下又填平了那個窟窿。
虛幻黑霧牆面後方的衆人一愣。
随即那身形削瘦的藍衣男子眼睛噌地亮起,欣喜若狂地大叫起來:“終于抓住她了終于抓住她了!!”
旁邊的師姐愣怔着,微微張嘴,似乎還未回神。
而身形高挑的藍衣女子卻是早已渾身發顫,眼中閃爍着淚花,嘴邊不自覺地露出一個欣喜的笑。
終于要結束了,那仿佛鈍刀子磨肉一樣的痛。
心中的無數早已麻木了的情感仿佛在瞬間死灰複燃,藍衣五人眼中閃爍着亮晶晶的期許向往。
一旁,巫鴉鴉的眉頭卻仍然緊擰着,她手上保持着結印的動作,微微側着頭,仿佛在感知着什麼。
忽然,她臉色一變,慌忙張開嘴。
“廢物……”
一道清泠泠的少女嗓音在衆人身後響起。
藍衣五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紫衣上古樸繁複的銀線圖紋疾速翻飛,巫族十幾個少年猛地轉身,面色慌張,視線在後方來回搜尋着。
“廢物……”一道白衣身影靜靜站在倒塌的高樓廢墟之上,她神色淡漠,垂眸睥睨着大街上的衆人,聲音無波無瀾、聽在人耳朵裡卻莫名有種高高在上的高傲和憐憫,“五個人偷襲我一個還要請外援……”
頓時,轉過身的藍衣五人臉上五官瞬間猙獰扭曲——
這高不高、低不低的該死天賦,本就是他們心中最難以言說的痛處。
這些天才懂什麼?!!他們不就是運氣好了點投了個好胎!他們憑什麼!!
霎時,五個人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濃烈的怨毒和痛恨,仿佛刀子一般,狠狠朝着高處那白衣少女紮去。
而那白衣少女卻隻是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走。
這淡然的一眼,仿佛襯得他們更像是卑劣的陰溝裡的老鼠,不斷提醒着他們,什麼是天壤之别,天壤之别……
這些天才妖孽,他們憑什麼如此幸運!
先前或許是貪念和期盼占了上風,但現在的他們滿腔怨恨,滿腦子都想着将高處那白衣身影碎屍萬段!!
“你想逃去哪裡……!”
巫鴉鴉咬牙切齒,雙手飛快結印。
這個白衣少女看着跟她年紀相仿,她居然打不過她?!她可是巫族未來的王,她怎麼可以打不過她!
旁邊的一衆少年忙開口:“少主,我們來幫……”
“滾!”巫鴉鴉面色陰沉。
走在高高的廢墟之上,江景鸢聞言,不疾不徐地扭頭,平靜得無波無瀾地瞥了她一眼。
“咚!”
結印的雙手瞬間被一股無形的靈力緊緊束縛,一身繁複紫衣的少女霎時向後摔在了地上。
那白衣少女轉回頭,繼續向前走去。
感受着身後五道如影随形的怨毒目光,江景鸢心中滿意地暗暗點頭:“沒錯,就是這樣,再緊咬不放地追上來吧。”
後方。
坐在地上的紫衣少女臉上一片空白。
沒有矜傲,沒有不服,她隻是怔怔地望着遠方那道白衣少女,滿心茫然。
一衆少年驚慌失措地要扶起她,一雙雙手被她狠狠拍開。
心口悶悶的,鼻尖泛起酸澀,巫鴉鴉坐在地上,泛紅的雙目幾乎要落淚。
騙子騙子騙子——!!
他們都說她是天才,她也以為她是天才,可現在和南烏、西逾之外的人相比,她根本……不是天才……
若是一開始便如此就也罷了,可為什麼,偏偏要到現在才來告訴她啊!!
壞人壞人壞人——
“後面那個人,好像被你打哭了。”
許卿臨漫不經心地說。
“不會吧?”江景鸢臉上神色一陣古怪,腳下的步伐走得更快了。
這個世道,打打殺殺的多正常啊,不至于會被打哭吧。
許卿臨沉吟起來,似乎也有些困惑不解。
“站住!”
一道少女音冷冷地在後方響起。
緊接着,那前不久聽過的熟悉嗓音帶着明顯的哭音,抽泣着道:“我,我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