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後,冉霧便在利大校園内很少看到陳司煜。
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是很少,是她就沒在校内見過一次陳司煜。
有的隻是在校園網論壇上聽到他的名字,當然她很少逛論壇,是經常關注校内校外各種八卦的荊靖轉播給她的。
“陳司煜居然去參加了一商業巨亨才會參加的慈善酒會,他的公司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又有人拍到陳司煜了,這次是在一号食堂,大一文學系的系花在堵他,好像是在告白哎,唉,又是一個芳心被摧殘的女孩。”
“理學院最近有個需要外出的項目,陳司煜是領頭的,學生會主席遲譯也去了,但遲譯和陳司煜不是死對頭嗎?這下遲譯肯定會被虐成渣渣。”
此類話等等還有好多,冉霧也都被迫聽進去了。
有的人确實有種魔力,本人不在現場,也能讓現場的人無時無刻都想起他。
記得之前在卓川私高的時候,就是如此。
高二升高三的那年暑假,是學業最為緊張且重要的時刻。
但開學後,陳司煜整整一周都沒來學校。
當時雖然他不在校,但到處都是有關他的聲音。
一如現在如此。
“雖然陳司煜的物理競賽拿了第一,提前拿下了國内最高學府的保送,但高三的百日誓師,他不是說要來參加嗎?”
“拜托,百日誓師還有一學期呢,況且講話嚴謹點好嗎?他不止拿下了利山大學的保送,還有英國幾所QS排名前五高校的offer呢。”
“好啦,我就是想看見陳司煜,不裝了,像我這種成績一般的統考生,肯定無緣利大了,畢業之後再見到陳司煜估計也就是在财經新聞上了,我想在學校多看看陳司煜又怎麼啦!”
“沒看校園牆嗎?有小道消息說他這個暑假去做山區做公益項目了。”
“什麼?什麼公益項目?”
彼時是開學第七天的傍晚,冉霧正獨自一人在食堂吃飯。
剛剛在電話亭挂了和母親的電話,心情正處于低谷期,此刻忽然聽到那個朝思暮想魂牽夢繞的名字,連口中的雜糧米都忘了咀嚼。
隔壁桌的女生聊得熱火朝天,根本沒注意到一座相隔的冉霧。
“校園牆?誰發的啊?假的吧。”
“你别不信,是真的,他和周既明,還有他們那個圈子裡的人都去了,我關注了甯智兒的ig,她在上面發了合照,還隻艾特了陳司煜,評論區有人問是誰組織的,她隻回了那一條評論,回複陳司煜組織的。”
“真假?我也關注了,怎麼沒推送?”
“誰知道你。”
另外一女孩緊随其後說:“我加了尤聳的好友,确實是真的,而且你沒發現他們那圈子的人都不在嗎?據說完全沒靠家裡人,陳司煜自己牽的線,沒找任何慈善機構,自己獨挑大梁,單方面聯系了貴州山區的小學校長,他确實很厲害,同齡人沒法比。”
“對啊,他聯系的還是校長,沒聯系當地貧困縣的書記領導,也沒聯系當地特管慈善審批管理和慈善捐款的辦公室,就怕被一些不幹正事的官.貪.污。”
“很聰明,眼光獨到,咱們捐錢不都直接給慈善機構嗎?也不知道那些慈善機構會不會把捐款發放給貧困戶,他是真的厲害,光是能聯系到貧困縣這點就很厲害了,咱們普通高中生哪會想到這點。”
冉霧聽完,怔愣一瞬。
也是這一瞬間,她忽然有點喜歡這個世界了,原本因為父母對自己講的那些惡毒的話而産生輕生念頭的她忽然不想死了。
陳司煜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善舉,在無形之中影響了别人。
這個别人指得就是冉霧。
後來,開學第二周的周五,放假前卓川私高舉行了一個小型儀式,是為了陳司煜那群人頒獎,但這種事情本身就是純靠自願,又不是為了得獎而做的。
所以陳司煜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那個周末到家,冉霧也通過網絡得知了陳司煜支教的細節。
一整個暑假,陳司煜都獨自在那片山區度過,幫助小朋友普及性教育和死亡教育。
甯智兒周既明他們是臨近開學才到的貴州,那會兒陳司煜的支教已經接近了尾聲。
一條視頻被發到網上,在當地頻道上上了熱搜。
視頻中,陳司煜穿着最普通的T恤長褲,雜牌子的,身上各種配飾也沒有,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像個最普通的高中生。
和他在卓川對外的纨绔形象大相徑庭,視頻中的他正在簡陋的操場一角,身邊都是些身高剛到他腰的小朋友,小孩子身上髒兮兮的,泥土都滲到了指甲蓋中。
但陳司煜半點嫌棄的神情都不曾有過,隻是認認真真地帶着他們洗幹淨。
視頻下方多了許多評論,那時候用戶的ip還沒有開發,冉霧點進評論者的主頁,發現都是卓川的學生。
“天啊……陳司煜不愧是我喜歡的男神,我怎麼覺得這個時候的他是最帥的。”
諸如此類的評論還有好多,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說自己被感動到了,紛紛開始捐款。
而那之後,陳司煜專門在個人主頁上po上了當地學校的地址,以及負責人郵箱,為的就是讓想捐款的人直接和當地負責人聯系,以免有中間人收取油水。
但陳司煜也沒有呼籲大家捐款的意思,畢竟大家都是學生,用得都是家裡的錢。
隻是卓川私高的學生家中都非富即貴,不在乎這點小錢,更何況卓川私高光是學費一年就高達二十萬。
冉霧是個例,是特批進學校的,學雜費住宿費都免了,還有獎學金和補助金。
她也捐款了,用的是自己寒暑假做家教賺的錢,雖然不算多,但也是一份心意。
當天晚上,冉霧打開了一直上鎖的抽屜,拿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冉霧和一個年輕男孩的合照,男孩笑容燦爛,無憂無慮的模樣。
仔細看,兩人眉眼間還帶着五六分的相似。
冉霧隻是簡單盯着看,慢慢的,眼眶漸漸發紅,鼻頭酸澀。
“冉青,我找到了精神支柱,我不想死了,但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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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五月,冉霧和陳司煜有大半個月沒見過面了。
模特社接了個商業演出,就在東四環那邊的某個會所,是會員制度化的會所,在這地方辦理會員的的都是年消費五百萬以上的用戶,非富即貴的身份。
所以社長格外看重這次演出,舉行成功的話,每個人都能得到不少酬勞,也能給社内賺得往後的參賽經費。
冉霧也參加了。
和陳司煜沒見面的這些時日,她就一直在宿舍教室和練習室三點跑,時間規劃得滿滿當當,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和團隊練習,為接下來的演出做準備。
商演如約而至,定在五月二十号那天,會所到場的人很多,演藝廳的面積很大,舞台下坐着許多商界大佬,甚至還能看到幾個活躍在新聞上的大人物。
演出開始前半小時。
後台化妝間。
化妝師正在為冉霧補妝,她看着仿佛很平靜,不似團隊内其他人那樣緊張。
蕭玉顔受不了壓抑的安靜氛圍了,率先開口:“不介意我抽支煙吧?”
她剛補完妝,旁邊坐了個和她同是大三的女孩,接話:“給我來一根,我也有點緊張。”
蕭玉顔煙齡久,抽的都是粗支煙,還特别喜歡勁大的那種。
但職業需要,她又無法戒煙,為此還去了口腔醫院洗牙很多次。
蕭玉顔遞給她煙和打火機,點燃之後,彎身撈起手機,纖纖玉指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