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下葬之後,家裡的親戚有時會提着禮品上門看望冉楚碩和林淑棠,也都知道冉青是為了救冉霧才溺水身亡的。
家中來了許多人,有些她能叫得出名字,有些也是陌生面孔,但那些親戚都會在背地裡說自己是掃把星,把冉青害死了。
再然後,林淑棠和冉楚碩的企業漸漸向着京城靠攏,在高一的時候把冉霧帶到了京城讀高中,本來給她選的是公立學校,但冉霧的成績優異,被卓川私高錄取,免除學費,還收到了獎學金。
她在卓川讀了三年書,大學志願不顧父母反對,義無反顧地報考了利山大學的導演專業。
但高三那年,父母已經有要隐退的打算,便在冉霧大學開學後回了家鄉麥城。
……
淩晨十二點半,火車到達麥城站。
冉霧下了火車沒有片刻猶豫,直奔停車場。
手機自動關機,她也沒急着充電。
地下停車場稀稀疏疏隻停着幾輛汽車,冉霧很快便找到冉楚碩的那輛黑色大衆。
上了車,她倦怠地給父母照例打了招呼,便靠着椅背盯着窗外。
副駕駛的林淑棠瞥了眼後座的冉霧,也注意到她因舟車勞頓而滿是倦累的面容。
她輕咳一聲:“霧霧,明天中午和爸爸媽媽去麥城酒店吃頓飯,你李叔和萍姨回國了,我帶你見見他們。”
冉霧閉上眼,嗯了一聲。
沒像之前那樣反抗。
自從冉青去世之後,父母也一下子蒼老了不少,鬓角的白發都生出來了。
他們的注意力也慢慢轉移到自己身上,對自己的态度比之前好多了,不再打罵自己,隻有偶爾冉楚碩大男子主義上來之後會斥責幾句。
可他們也漸漸朝着另外一個極端發展。
特别是林淑棠,她對自己的掌控欲逐漸增強,會讓自己在節假日必須回家。
到家之後,冉霧強撐着身子洗完澡,給手機充上電。
一覺睡到次日的上午十點。
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昨晚忘了拉窗簾,窗外刺眼的陽光不受控制地灑進卧室内,鋪滿在床上。
一隻皮膚白皙的手臂伸出蠶絲被,摸索着床頭桌上的手機。
冉霧好看的秀眉緊緊蹙起,另外一隻手捂着眼,那隻手摸到手機之後,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接聽。
她聲音有些沙啞:“喂?”
電話那頭靜默兩秒,之後聽筒傳來一道輕笑聲。
“還沒睡醒呢?”
是陳司煜的聲音。
冉霧瞬間醒了。
她坐起身,盯着卧室内的裝潢發呆。
好半響之後才反應過來這裡是麥城家裡。
陳司煜等了半分鐘,都沒見人回話,啧了聲:“冉霧,我在你寝室樓下。”
冉霧愣了下,擡手捂了捂眼,輕咳一聲,“我們之前不是約定好了嗎?校園内就當是陌生人。”
陳司煜沒接茬,“前天怎麼說來的?假期我帶你出去,給你介紹點朋友。”
冉霧被噎住,慢吞吞地說:“我……不在寝室。”
陳司煜蹙眉,“所以?”
冉霧有些心虛,“我昨晚回老家了,現在在麥城。”
說完這話,她将手機拿遠,不敢聽陳司煜接下來的話。
可等了好久,陳司煜都沒開口。
卧室内蕩漾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凝滞。
空氣仿佛都停止流通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司煜那邊隐隐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人聲。
冉霧提起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陳司煜——”
他的名字剛出口,就被打斷。
“可以,冉霧,你好樣的。”
說完,便撂了電話。
手機聽筒裡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冉霧心裡輕歎一口氣。
知道自己這是真的把他惹生氣了。
還沒來得及想東想西,卧室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是林淑棠站在門外,“霧霧,起床了嗎?我和你爸爸就等你了。”
冉霧這才想起來今天中午要去麥城酒店見李叔一家。
她揚聲說:“馬上來。”
随後便快速收拾自己,洗漱完畢後隻擦了個防曬,也懶得化妝。
頂着素顔朝天的臉就出去了。
麥城酒店之前是李叔家的産業,現在股份賣得七七八八,隻剩下一些股份隻為了年底能拿到分紅。
早年間他和冉楚碩同事過一段時間,之後李叔一家出國發展了,現在是回到家鄉打算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