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鑫花了大概十秒鐘,決定接受他不知是否善意的邀請。
違法犯罪的事兒倒是不至于,但指不定會怎麼在車上羞辱她。更甚者帶她見的或許不是車,而是校長,然後狀告她的行為,借着私人關系施壓直接開除她。
是的,她總覺得這種大名鼎鼎的人物,背後似乎都有點手眼通天的能力。
但如果以上都不是,純屬他大發慈悲——
那她不僅可以體驗邁巴赫的真實乘坐感受,将謊言圓得更漂亮,如果被誰偶遇,還能坐實這個謠言。
喻鑫迅速權衡了利弊。
她第一次覺得,從教學樓到校門口的路,有這——麼的長。
聞叙的手大概在她乖乖跟着下了兩級台階後就松開了,他也沒有再重新邀約,後程完全是喻鑫厚着臉皮,就這麼跟着他。
他總是比喻鑫快上半步,不至于落下她太遠,但也讓她看不清他的臉。
隻能看見他圓滾到有些可愛的後腦勺,闆正的肩頸,還有那款式簡潔的黑色書包,邊上挂着一隻造型奇特的黑色長腿兔子玩偶。
随着他的步伐,那兔子腿一下一下輕踢着他,喻鑫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了一條兔子腿。
在她做出這個行為前,她好像都沒有意識到,這一抓也抓停了聞叙本人。
“嗯?”
聞叙頓住,回頭,自上而下看向她。
比起疑惑,更像在耐心等待。
後知後覺回過神來的喻鑫,像甩開燙手山芋般,一把将手撤回。
留下一句無力的“不好意思”。
聞叙站在原地等了幾秒:“沒了?”
“不好意思”還不夠啊……
喻鑫抿了抿唇:“對不起。”
“……”聞叙笑得有些無奈,“我以為你有話要跟我說。”
喻鑫小聲應了一句:“沒有。”
到校門口的漫漫長征重新開始,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是,她一扭頭,能看到聞叙的側臉了。
雖然每次都是匆匆一瞥,隻能在視網膜上殘留一道漂亮的弧線,并讓喻鑫第n次感慨老天的不公平。
數值點滿的開挂人生,到底有什麼意思啊。
對,一定非常沒意思。
邁出校門的那一刻,喻鑫感覺心跳得更快了。
校門口僅餘零星三兩輛車,僅需一眼,便能精準定位那輛讓她差點身敗名裂的豪車。
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是比其他車稍微長一點,線條好看一點,以及輪毂的造型特别一點。
從小在二八大杠上長大的喻鑫不懂車,但也看得出它的與衆不同。就像那天在食堂門口,明明有上百人,她也能一眼看出從沒見過面的聞叙。
聞叙上前打開後座車門,喻鑫正等着他上車,卻見他讓開一步:“上車。”
被這種人幫開車門,實在有些讓人誠惶誠恐。
喻鑫一縮身子,乖乖上了車,緊張到連句“謝謝”也忘了說。
“少爺今天怎麼這麼晚,是學校裡有什麼……”
駕駛位的男人話說一半,兩人的目光在後視鏡内交彙。
“呃……”
“嗯,有點事兒。”聞叙随之落座,“這是我同學,麻煩程叔送她一程。”
被喚作程叔的男人收回目光:“沒問題,小姐家住哪裡?”
小姐?在喊她?
頭一次被這麼稱呼,喻鑫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報了個和該稱呼非常不符的地址,程叔十分專業地臉色都沒變一下,果斷打燈上路。
倒是聞叙略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住那兒?”
“嗯。”
對啦,我就是超級窮啊,這種地方還算好的,你都沒見過我老家住的地兒。
“我也住過那兒。”
喻鑫自暴自棄的話剛在腦中飛一半,生生被聞叙的回答打斷。
“啊?”
這種大少爺,還住過城中村?
不過她也聽說過城中村卧虎藏龍,指不定之前在那兒韬光養晦呢。
“小學我和爸媽剛搬來昌瑞的時候,就在那兒租了間房,好像離你家還不太遠。”
“為什麼住在那裡啊?”喻鑫不解,“體驗生活嗎?”
“……”聞叙嘴角微動,“可能是因為沒錢吧。”
哈?
喻鑫一直以為,他從出生就這麼有錢呢。
“很驚訝?”怕是她的表情太誇張,透過昏暗的燈光,也被聞叙一眼捕捉。
“有一點……”喻鑫悄咪咪瞥他一眼,“你不會真的見過犁吧?”
“在書上見過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