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江可睡得不踏實。
他反反複複做夢。
一會兒夢到浦淮嫌棄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會兒夢到繁育基地的人要抓他回去,又一會兒夢到浦淮自己開着戰機離開。
驚醒好幾次,每次看到浦淮在旁邊才安心睡下。
再次驚醒,浦淮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燒了。”
江可往他懷裡鑽了鑽,依賴地貼着他的心口。
“阿淮,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浦淮:“說什麼傻話呢。”
江可:“你要一直對我好哦。”
浦淮:“知道了。”
他輕輕順着江可的後背,好一會兒兩人都沒睡着。
浦淮:“要去看星星嗎?”
江可:“外面冷。”
浦淮輕笑,“吃一塹長一智,看來還不傻,不去外面,就在戰機裡面看。”
那怎麼看?
然後他看到浦淮打開了床頭燈,把他連人帶被子抱了出去。
浦淮抱着他坐到了駕駛位,按了幾個操控按鈕。
他躺到浦淮懷裡。感覺到座椅在慢慢放平。
下一刻,頭頂的黑色裝飾突然亮起,眼前場景不再是機艙,逐漸出現雪山,松樹,以及整片繁星。
和3D投影一樣,或許是比3D投影更高科技的東西,這些都是江可未曾了解過的。
他能聽到雪壓彎樹枝的聲音,能聞到雪松的味道,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涼意。
身臨其境。
如果不是他親眼看着這些變化,還真以為是在戶外。
江可雙眼被星辰點亮,“太神奇了。”
浦淮:“等會兒就能看到極光了。”
江可眼睛舍不得眨,生怕錯過奇觀。
那是絢麗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麗。
這一刻,大自然的治愈能力達到了頂峰。
心情從未有過的輕松,美妙。
江可擡頭看向浦淮,笑得眼睛彎着。
浦淮:“怎麼了?”
江可:“開心,從來沒有人為我做過這些。”
浦淮是第一個關心他的,是第一個在他生病了全程陪護他的,是第一個帶他看星星極光的,更是第一個跟他這麼親近的。
“好喜歡你啊。”
浦淮揉了揉他的腦袋發出輕笑聲。
胸腔震動發出的聲音傳進江可耳中,他的心跳頻率跟浦淮齊平,兩人心髒聲交疊,仿佛共生體擁有着同一顆心髒。
此時此刻,一個要跟浦淮鎖定終生的想法油然而起。
“阿淮,我們結婚吧。”
他突如其來的求婚讓浦淮措手不及。
浦淮:“你又在想什麼,怎麼突然就說到結婚了。”
這是他沒考慮過的事情。
他和江可現在的狀态,好像還沒到達結婚那一步。
江可:“我就是想跟你結婚啊。”
浦淮:“就這麼喜歡我?”
江可:“嗯,特别喜歡,想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一個被這個世界排擠在外的人,迫切需要擁有一段最親密的關系,來證明自己和這個世界的關聯。
又或許,像雛鳥一樣,對生命中第一個重要的人産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
喜歡浦淮,想依賴浦淮。
他這麼誠摯的剖白,讓浦淮嘴角上揚。
浦淮:“好啊,等回到主星我們就結婚。”
江可驚喜,“真的嗎?”
浦淮:“騙你幹什麼,到時候我帶你見我爸媽和我姐。”
江可窩在浦淮懷裡開始幻想,“他們會喜歡我嗎?”
浦淮:“放心吧,我家裡人都非常開明的。”
江可:“你跟我說說你家人吧,我想了解他們。”
浦淮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家人。
隻要想到馬上就會擁有三位家人,他就忍不住激動。
以後他也是有家的人了,再也不是沒有人愛的“實驗人”了。
江可:“說說吧,他們也是我的家人呢。”
浦淮調侃,“這麼快自诩家人了,你也真不客氣。”
“我媽和我姐都是哨兵,我爸是向導,我們一家四口都在軍部任職。”
“我們家還有一個小不點,是我姐的孩子,孩子生父犧牲了,我姐撫養孩子。”
頓了一下,發現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家人就這些。”
江可:“你的朋友呢,你這麼好的人,肯定有很多朋友吧。”
這倒是讓浦淮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認為他好的人,可能就隻有江可一個。
他沒有父母和姐姐那麼優秀,即使拼盡了全力進了第四戰區,依舊會被人說是關系戶。
曾經被最親密的夥伴欺騙背叛過,所以他變得獨來獨往,相處時間最長的隻有幾十個屬下,不過他們對他也更多的畏懼,關系并不親密。
浦淮斟酌兩秒,說:“我朋友很少。”
江可莫名在他語氣中聽出了幾分落寞,他安慰說:“沒關系,等以後我交了朋友介紹給你,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浦淮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還不需要靠江可來交朋友的程度。
江可趴在浦淮胸口,耳朵貼在他心髒的位置,正好聽他的平穩的心跳。
這是很讓人舒服的聲音。
江可換了個姿勢,在繁星下将要入睡,突然碰到了一個涼涼的東西。
他知道這是浦淮脖子上戴的金屬牌,從沒見浦淮摘下來過,每次貼着浦淮睡覺都會碰到。
江可把金屬牌抓到手裡,能摸到上面複雜的紋路,“這是什麼?”
浦淮:“軍部給每個軍人頒發的銘牌。”
江可:“上面有你名字嗎?”
浦淮:“沒有,刻的是我的代号。”
江可想看清楚,奈何周圍太暗了。
他把玩着銘牌,突然開口問道:“可以把銘牌送我嗎?”
浦淮:“想什麼呢,這種東西不能随便送人。”
江可大眼睛動了動,“最親密的人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