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很不舒服。

這次發燒不是周期引起的。

這次是真的生病了。

嗓子很痛，腦袋也很難受。

睡着了也不安穩，睡夢中一會兒是浦淮抱着他溫柔缱绻，一會兒是浦淮惡語相向。

他不知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

中間哭着醒來，熟悉的味道讓他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浦淮正給他傷口換藥，突然被他抓住了手。

“阿淮，不要生氣好不好。”

浦淮表情有幾分扭曲，好不容易平複的怒火又開始翻騰。

“呵。”

他抽回自己的手，“不好，我最讨厭被騙。”

江可急切去追他的手，勉強抓住他的小拇指，“沒有騙，阿淮，我沒有騙你。”

浦淮嗤笑，但也沒甩開他的手。

江可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聞到熟悉的青草味心裡才好受一些。

“我不屬于77星，也不屬于這個世界，我來自跟這裡完全不一樣的地方，那裡科技發展沒這裡先進，人類生存的星球隻有藍星。”

“我們那裡也沒有哨兵和向導，隻有ABO之分，你聞到的洋桔梗花味道是我的信息素，我是Omega。”

“我沒想控制你，上次發熱是我的發熱期到了，你可能被我的信息素影響。”

他的聲音很輕，緊緊盯着浦淮側臉，試圖從上面看出對方的表情。

他扯了扯浦淮的手指，“阿淮，我真的沒騙你……”

浦淮僵硬着身體，表情籠罩在黑暗。

“你連穿越時空這種謊話都能編出來了，真能耐。”

他不信。

江可表情瞬間變得委屈，“阿淮，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

“我說的都是真的，嗚嗚嗚，都是真的。”

他哭着把臉蹭到浦淮手背上，用腦袋蹭着浦淮的手臂。

哭聲逐漸變成抽泣。

後來哭着睡着了。

浦淮抽回自己的手，上面沾了江可的眼淚。

他的視線慢慢移到江可臉上。

眼皮和鼻尖都是紅的。

真可憐啊。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的手指已經落在了對方的眼皮上。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他擰緊了眉心，表情用力的樣子像是在壓抑着某股情緒。

不要可憐他。

也不要信他。

十年前的事情你還沒受到教訓嗎？

難道你還要連累自己的家人嗎？

浦淮，不要太自私了。

可潛意識裡，一個小人兒可憐巴巴說：“萬一江可真的是無辜的呢？”

他咬緊牙關，用力閉上雙眼。

鼻尖充斥的洋桔梗花的味道太影響他的思考，他霍然起身離開。

-

江可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天後。

怎麼在機艙裡？

是生病了之後迷迷糊糊走回來的嗎？

阿淮沒趕自己走，是不是已經相信自己了呢？

他揪着被子，猶豫着要不要起來時，外面傳來腳步聲。

暗門被推開的同時，江可急忙閉上雙眼，假裝睡覺。

腳步聲停在床邊，他能感覺到一股不容忽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醒了就吃飯。”

哐當，有什麼東西放在了跟床頭一體的小櫃子上。

随後是暗門被用力合上的聲音。

江可顫抖着睫毛睜開眼，看到床頭上放着一碗蛋花湯。

餓了将近兩天的肚子發出強烈的抗議，他迫不及待地捧起碗，把溫度正好的湯喝得一幹二淨。

肚子好受了很多，身體也有了力氣。

他拿着碗出去，看到浦淮在駕駛室，屏幕上敲出來一串串代碼。

江可遲疑靠近，“阿淮，我吃好了，味道非常好，謝謝你……”

“别過來。”

浦淮打斷他，盯着屏幕繼續說：“在查清你身份之前，别靠近駕駛室。”

疏離冷漠的聲音讓江可手足無措，“阿淮，我真的沒有騙你……”

“别這麼喊我！”

江可身體僵住。

“真叫我惡心。”

嫌惡的語氣擊垮江可最後的幻想。

原來又自作多情了。

根本沒有信任他。

他委屈得鼻子發酸，“既然這麼讨厭，那為什麼收留我。”

機艙裡沉默了下來。

江可盯着浦淮的背影，無法得知他此時的表情。

可他的語氣格外冷，“自以為是，是小白帶你回來的。”

小白，應該是那隻白虎。

江可捏緊手指，不讓眼淚掉下來。

繃帶下面的傷口隐隐作痛，他不死心，又問：“那為什麼給我包紮傷口……”

嘭！

浦淮噌地起身，一拳砸在操控面闆上，他回頭怒瞪着江可。

“你想得到什麼答案？想知道我會不會還跟之前一樣被你蒙騙？”

“還是以為在暴露了身份之後我還會像之前那樣喜歡你？”

“做夢！哈，笑死我了簡直要，你以為我有多喜歡你嗎？沒有！我才不會喜歡一個間諜！”

他一口氣吼完，不覺得心口有多暢快，反而整個人快要憋屈地炸了。

江可咬着嘴唇，慢慢垂下了腦袋。

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哽咽着開口，“我沒騙你，我也不是間諜……”

越說越委屈，然後泣不成聲。

“嗚嗚嗚，我不是間諜，不是……”

浦淮胸口更悶了。

他眉心狂跳。

哭聲讓他某根神經一抽一抽的。

“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