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變得狂暴,平穩的小船忽然颠簸,風未凝一時不防,向前撲倒,扶住陸霜行的手腕。
陸霜行垂眸,她手指纖細瑩白,溫軟的觸感一觸既離,她轉而扶住了船舷。一直被壓制的涅槃朱雀火躁動起來,讓陸霜行未能及時控住小船。
海底暗流湧動,小船翻滾,風未凝在天旋地轉中驚呼着被甩出去,陸霜行抓住她手臂助她穩住,驚慌失措的風未凝顧不得其它,慌忙攀住陸霜行的肩膀,又在颠簸中撞入他懷裡。
他的胸腹肌肉堅硬如鐵,整個人如山嶽般不可撼動,是混亂空間裡唯一穩定的存在。炙熱的男子氣息鋪面而來,讓風未凝想躲,卻又無路可退。
那一瞬間馨香入懷,沁涼的香氣萦繞在鼻端,彼此體溫暈染,仿佛春風拂過,涅槃朱雀火溫順地俯首帖耳,又微微升起貪婪的躁動。
陸霜行很快穩住心神,掐訣操縱小船深潛入更深的海底,避開風暴。
小船很快平穩,風未凝後退坐穩。她偷偷看對面人的反應,深海裡光線很暗,隻能隐約看到對面男人高挺的鼻梁和利落的下颌線。
很安靜,黑暗中近距離的相處讓人不安,風未凝猶豫了片刻,找了個話題,“可有避開風暴的修仙手段?”
陸霜行的聲音沉穩,說:“有,但是驅散風暴需要太多靈氣。此處靈氣不足。”
這兩日兩人之間溝通順暢許多,但用詞還是不那麼精确,風未凝問的是“避開”,陸霜行認為下潛已經算是避開了,于是回答的是“驅散”。
風未凝理解為躲避風暴對于仙人來說也并不是那麼容易,有些擔憂地看着上面,心裡希望來找她的船隊不要遇到風暴。
她想了想,又問:“外面……是什麼樣子的?”
黑暗中女孩小心翼翼的語氣讓陸霜行心生柔軟,于是他跟她慢慢講述外面的事情,“外面最大的陸地是北陸,同時海上也有許多強大的修仙門派,劍修以昆侖雪宗為首,我們東海這邊的諸多門派大多擅長煉丹煉器……”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中帶着磁性,刻意放慢的語速顯得溫柔。然而因為語言問題,這樣長篇大論對于風未凝而言聽着還是費力。他描繪着外面的事,風未凝看着他,看似認真傾聽,心思卻有些飄遠。她對這些信息興趣不大,不過好在不用在黑暗中沉默以對。
“不用擔心,我會盡力助你修行。”最後,陸霜行向她保證。
風未凝并不清楚這句話的分量,但她還是真誠地看着這個擄走自己,打破自己平靜生活的的陌生人,努力釋放出信任和善意,“我相信你。”
女孩的眼睛清澈幹淨,雖然是刻意言不由衷地讨好,卻也不讨人厭。陸霜行垂眸避開目光。
因為這場風暴,陸霜行又過了七八天才再次找了個島靠岸登陸讓風未凝休息。
風未凝踏上陸地,低頭看了看裙擺,愣了片刻,她長高了。她的身體過去虧損過多,丹藥填補了那些虧損,讓她短時間抽條長高。
陸霜行隻是看了她一眼,就别開了目光。女孩子真是奇怪,日日相對,可從含苞到盛開又好像是一瞬間。
他取出遮陽的亭子讓風未凝休息,自己卻是去了一旁的樹林查看島上地形。涅槃朱雀火與他融合已久,雖未完全收服,卻也難分彼此,涅槃朱雀火對風未凝的渴望潤物細無聲,他隻能盡力警醒,盡量遠離。
風未凝再次拿出幾瓶丹藥,找了隐蔽地方藏好,手指拂過腰間的玉佩。
休息了一個白天,到了晚上,陸霜行放出小船繼續出發。
風未凝睡在拔步床上,陸霜行依舊在船頭打坐。然而到了半夜,陸霜行就覺得不對,這一晚,涅槃朱雀火格外的躁動。
陸霜行努力入定,物我兩忘。随着時間流逝,空氣中忽然有一種難以忽略的血腥味。
陸霜行如利劍出鞘一般站起,神識掃過去,見風未凝安然無恙地睡在拔步床中,方能維持住幾分理智,立在拔步床外喚她,“風未凝。”
風未凝過了片刻才回答,聲音睡意未醒,有些軟糯,“什麼事?”
“你流血了?我可以進去嗎?”事情蹊跷,陸霜行直言相問。
“沒有啊……”風未凝回答完,忽然意識到不對,慌亂地坐起來,“我……我,你别進來。”
風未凝跪坐着不敢亂動,一時間六神無主。她發育比一般女孩子都晚,也就前幾個月才來了初潮,而且還不怎麼規律。上次來痛的她想打滾,沒想到這次這麼悄無聲息。可是她現在在船上,前些日子的舊衣随用随扔,身邊沒有可用之物。外面隻有一個不熟悉的男人。
陸霜行的手指停在拔步床的帷幕前,心裡根本沒往女子癸水之事上想。畢竟他從小入道,習慣獨來獨往,身邊鮮少有女人。
他擔心的是,風未凝不願與他去北陸,找了機會自殺。
因此他雖然未闖進去,神識卻仔細探查。
這一探查,陸霜行終于發現問題所在,神識仿佛被燙了一樣,迅速收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