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飛了一日,陸霜行在昆侖雪宗山門前停下,向守山弟子遞上拜貼。
不一會兒,山門大開,昆侖三位峰主聯袂出迎。
以陸霜行的修為地位,又是上門求借洗塵池,本當不得昆侖三位峰主親自出迎,但三百多歲的合體修為丹師,前途無量,誰不想跟他結個善緣呢?修仙之人,哪有不需要丹藥的。
四人寒暄了幾句,禦劍入山。
風未凝雖與陸霜行同乘一把劍,但陸霜行沒有主動介紹,也無人過問她這麼一隻煉氣期的小蝦米。
地勢拔高,地面被積雪覆蓋,雪峰高聳入雲,孤絕淩厲。仙人容顔不老,氣質卓爾不群。巡山弟子緊衣勁裝騎着鶴往來,鶴鳴在群山間回蕩。
有未馱人的仙鶴圍着陸霜行他們一行人翩然回旋,仿佛在迎客。
風未凝看着眼前的景色,目不暇給。
她尤其喜歡昆侖女修的裙子,窄袖收腰,側面開高叉,裡面穿着貼身的褲子和短靴,幹脆利索,比陸霜行給她的衣裙方便太多。
一行人落在昆侖東雲峰,主殿巍峨,周圍種着松柏巨木,氣勢恢宏。
幾隻鶴兒也跟着落了下來,幾位大能入殿,門人弟子魚貫而入,奉上清茶果品,然後又退了出去。
幾位峰主謙讓着分賓主落座,身後侍候的弟子恭恭謹謹侍立。
“坐吧。”陸霜行偏頭跟風未凝說。
幾位峰主身後侍立的弟子修為對她來說都深不可測,她若大喇喇坐下,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風未凝覺得不大合适,又不好反駁陸霜行,轉頭看到窗外探頭探腦的仙鶴,小聲說:“我能出去跟仙鶴玩嗎?”
她瞳仁漆黑,帶着點稚氣未泯。陸霜行眼裡含了笑意,說:“好。别飛高。”
咦?可以騎鶴飛上天嗎?意識到這點,風未凝是真的雀躍了。
東雪峰靜雲道君吩咐身邊的女弟子,“穎兒,照顧好這位姑娘。”
他身後英姿飒爽的女子躬身領命,陪着風未凝出了大殿。
風未凝出了大殿,幾隻鶴便熱情的圍了上來。一隻鶴喳喳叫着,把其他鶴都擠開,彎着腦袋蹭風未凝的肩膀。
這鶴站起來比人還高,身形修長美麗,看起來高傲出塵,偏偏做出這般小鳥依人的姿态。
昆侖女弟子遞給風未凝一包小魚幹,“它們都愛吃這個。除了你眼前這隻,其它幾隻都能騎。這隻脾氣不好。”
那鶴仿佛聽懂了,直着脖子沖昆侖女弟子生氣的叫。
直到風未凝拿出了小魚幹,那鶴才委委屈屈的轉過來銜着魚幹,喉嚨裡咕噜噜的撒嬌。
風未凝覺得這鳥兒真可愛,向昆侖女弟子道謝,又問:“姐姐如何稱呼?”
“周穎。”女弟子很高冷,沒有問風未凝姓名的意思。
“我叫風未凝。”風未凝察覺到她态度冷淡,還是主動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姓名,但不再試圖搭話。
她眼前這隻鶴十分霸道,其它鶴想要上前,它就用身子把人家擠走,還用喙啄人家。一邊霸占小魚幹,一邊熱情的在風未凝面前趴下,銜着她的衣袖示意她騎到自己背上。
周穎在一邊說:“這隻鶴平時都不讓人騎,今日真是奇怪。也許是跟姑娘有緣。姑娘便騎它吧。我在旁邊護着你便是。”
“多謝。”風未凝高興的爬到鶴身上。
周穎又遞給她一隻哨子,“你随便飛吧。想下來的時候就吹哨子,我接你。”
風未凝剛接住哨子,還未道謝,那仙鶴便迫不及待地仰起長長的頸項,歡快地鳴叫,翅膀有力的揮動,騰空而起。
仙鶴帶着風未凝在昆侖雪峰之間盤旋,巡山的弟子見她雖然是生面孔,但騎着鶴兒,便也不上前盤問。
帶着雪粒子的風撲在臉上,涼而不冰,山上雪,天上雲,美得畫一樣。
風未凝飛了兩圈,漸漸跟那鶴兒建立起默契,能通過摟鶴脖子的偏向來控制飛行方向。
風未凝想起一直以來的心事。葉雲朗如今路程尚未過半,而靈風帶是凡人絕不可能渡過的天塹。她必須給他示警!她已經沒有傳遞信息的辦法,她想了許多示警方法,最具執行性的便是她通過用鸾鳳和鳴佩做标記的方式,寫出示警的字。
隻是這種标記精度有限,要讓人能辨認出字來,那麼行走的距離要足夠大,字還要簡單。
此時禦鶴而飛,昆侖雪宗又足夠廣闊,是不是可以試一試?
風未凝貼着昆侖能禦鶴而飛的邊界,在空中回旋,同時在鸾鳳和鳴佩做出标記,光點形成“安”和“回”兩個字。她已經盡力将字形寫的完整,但光點散落,也不知道葉雲朗能不能看懂。
她很難表達諸如靈風帶危險之類的複雜的意思,何況葉雲朗既然決心追來了,便不大可能會被危險勸退。她隻有表達自己平安和她希望他返航。
這邊,自風未凝出去以後,陸霜行便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