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未凝過去推演陣法,都是陸霜行自掏腰包,所以大家雖然覺得一個爐鼎學陣法不倫不類,也隻是心裡羨慕。可是最近這一年,風未凝沒事就動齊雲峰的防護陣法,搞得大家日子過得苦哈哈。
門派給各峰的資源,有很大一部分是用于維持防護陣法運轉的。但是陣法開與不開,全開與半開,消耗的資源是天差地遠。南宮貴管着齊雲峰大小事,省下來的資源都落到了他腰包裡,身邊弟子都跟着受益。這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說的實惠。
長年累月,南宮貴已視作理所當然。
風未凝自進階金丹以後,操控防護陣法改變天氣,還做各種試驗。
她這樣折騰,防護陣法消耗巨大,在南宮貴和他的弟子看來,這動的都是他們的靈石!南宮貴找機會點了風未凝兩次,還送出功法希望她能轉移注意力,或者收他為徒,讓她沒事别再折騰陣法,她卻置若罔聞。
斷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
上次得了機會,南宮貴想挑撥陳若娴的借刀殺人,可惜陳若娴不上鈎。
有陸霜行護着,風未凝又深居簡出,他們着實拿她沒辦法。即使這次支開陸霜行把她約出來,除非岑梵想死,也不敢真的傷到風未凝。
他們隻能想一些讓風未凝吃虧,卻又不敢告訴陸霜行的損招。
岑梵想誘她賭,隻要她是自願的,就算将來陸霜行發現了,也怪不到她岑梵頭上。一旦風未凝沾上賭,他們也好從中撈油水。
沒想到她太過膽小,完全沒有嘗試的意思。此路不通,隻能按南宮貴的意思,給她找個“奸夫”,讓她跟陸霜行離心。
岑梵有點焦躁。誘風未凝來賭是她的主意。這種事成與不成,她都可以脫身事外。可是找個男人占風未凝的便宜,若是成了,風未凝自然不敢跟陸霜行提起,若是不成,風未凝鬧起來,岑梵可承受不住陸霜行的怒火。南宮貴一意孤行,她身為深受他提攜的弟子,難以違抗。
南宮貴壽元将近,卡在瓶頸難以突破,行事難免偏激了。
風未凝上了甲闆,問了船工,到牧漁閣那邊居然還要一個時辰。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
她不想招惹陳若娴,躲在角落裡消磨時間。有男修過來攀談,“仙子是散修嗎?我瞧見岑師姐方才跟你在一起,這會兒怎麼你一個人了?”
他叫岑梵為師姐,應是元嬰修為。風未凝見對方穿的是丹鼎閣弟子服,态度和善,于是和氣地回答,“岑真君去船艙的賭場了,這會兒大約還在,你可以去那裡找她。”
男修笑了笑,“賭場啊,那我還是别去打擾她了,仙子搭船是要去哪裡?”
“牧漁閣。”風未凝有問必答,态度卻并不熱絡。她在碧海灘塗練習陣法的時候,也常有蓬萊弟子搭讪。她身上衣飾法寶紮眼,這些人有試探之心,卻無太多惡意,她沒必要得罪人。
男修說:“這是慢船,牧漁閣還遠,不如現在跟我去船艙坐一會兒,喝杯茶。”
風未凝搖了搖頭,“我想看看風景,道友請便。”
那男修也沒走,就站在風未凝旁邊,指點風景,跟她講起蓬萊五派的曆史。
蓬萊祖師路經此處,心有所感,創立了蓬萊派。祖師坐化以後,五個弟子内鬥,蓬萊派一分為五。五派内鬥了幾千年,又因外敵結盟。
風未凝不知這段曆史,倒是聽得很認真。
男修身上熏了香,味道有點重,聞久了風未凝覺得頭暈。
“仙子是暈船了嗎?”男修伸手扶住她。
風未凝腦子裡仿佛灌了鉛,“找岑……不……”
她實在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在滿是蓬萊五派弟子的商船上,一個素未謀面的丹鼎派弟子竟然會下毒迷暈她。
她為躲陳若娴,在這偏僻的角落,倒是給人可趁之機。
是陳若娴心中不忿,對她動手嗎?
她想拿儲物臂钏裡陸霜行給她的符篆,尚未來得及,便暈過去了。
風未凝從驚慌中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側臉。
他專注地看着她,一點一點用目光描繪她的面容。在她醒來的瞬間,卻倉促地垂眸,恭謹克制。
她呼吸一滞,渾身的血仿佛瞬間凝住,輕聲喚:“葉雲朗?”
風未凝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觸到葉雲朗的臉頰,才意識到這是真實,而非幻覺。
他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