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怎地發作得如此之快?
他趕忙丢開衣服,到池邊盤腿坐下,寒氣凍得他一哆嗦,但也顧不得了,雙手交叉運起功力,一把向前推去,磅礴内力緩緩進入鐘離雪後背靈台穴。
月上中稍,又逐漸西沉,天邊亮起一絲朦胧天色。
鐘樓主殿大門“咯吱”一聲被拉開,處暑渾身脫虛地出了門,直奔山谷裡的屋舍。
累死他了,他要睡個三天三夜!
晨光灑落山谷時,奚容芷背上小背簍,跟着小滿又去了一趟後山藥田。兩人吭哧吭哧忙碌了一上午,收了滿滿兩背簍藥草回山時已近午時。
剛踏進君山門,一襲青白衣裙的霜降便找着過來了,神色焦急:“阿芷姑娘。”
奚容芷迎上前,“霜降姑娘,好幾天沒見你了,發生了何事?”
“你快快随我回藥神閣。”霜降一把拉住她,“又有人中蠱了。”
奚容芷聞言,加快腳步趕回了藥神閣。
今日的藥神閣有些許熱鬧,閣外站着兩列深褐色勁裝的護衛,不像是孤鳴山的弟子,倒像是江湖中哪一個門派的。
奚容芷進了藥神閣主殿,大殿裡也有許多人,那日見過的飛花長老、驚雨、青棠,還有一位穿着鵝黃色衣裙,背着一把小巧赤金弓的少女。
閣主見奚容芷回來,長長松了口氣,“阿芷姑娘回來了。”
奚容槿聞言從裡間探出頭,他手上還沾着些血迹,顧不得寒暄,直言道:“阿芷姑娘,快來助我!”
奚容芷放下背簍,卷起袖子大步進去了。
裡間三張小床上皆躺滿了中蠱毒的人。
奚容槿正在給一位黃色勁裝少年封蠱,一位前輩在幫忙驅毒,另一邊一位前輩正小心翼翼地在按着奚容槿指導的步驟摸蠱,隻剩下另外一個床位上滿面青紫色的中蠱人實在沒人手幫忙封蠱了。
奚容芷當即大步上前,快速下針,摸蠱,随後劃口、撒藥、封蠱,最後喊小滿進來幫忙驅毒。
一通忙下來,三位中蠱人皆被封住蠱蟲驅了毒,隻等月餘移蠱解毒。
幾人從裡間出來,等在外面的鵝黃衣裙少女當即圍上去,神情焦急:“我哥哥如何了?”
奚容槿安撫道:“崔姑娘莫急,崔大公子的蠱已被封住,蠱毒也被控制住了,月餘移蠱解毒再加以藥材調理,便能還公子康健。”
鵝黃衣裙的少女當即松了口氣,抱拳道謝:“數枝雪崔家必當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原來她是北宗數枝雪崔家的人。
奚容芷當即看過去一眼。
奚容槿忙擺手,朝着側邊的奚容芷抱拳,道:“在下當不得崔家的厚謝,此法還是阿芷姑娘傾囊相授,要謝自當是謝阿芷姑娘的大公無私。”
小姑娘便看向奚容芷,再次抱拳感謝,隻是沒了剛剛的激動,轉而怒道:“魔教當真是膽子肥了,敢偷襲我崔家!”
驚雨撇嘴:“莫說你崔家,連我們也遭魔教圍攻過。”
閣主捶手歎氣:“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魔教下蠱那是說下就下了,可他們這解起來需要個把月,耗時費力不說,照此下去,恐怕他們藥神閣的床都要不夠躺的了。
飛花長老背起手,目光看向大殿外,聲音沉沉:“此次魔教偷襲數枝雪崔家,殺了崔家不少高手。待我和霜降趕到崔家時,魔教已撤離,崔家兩位長老和崔大少爺皆中了蠱毒。”
霜降憂心道:“聽那魔教說,要殺光武林八大派。下一次,不知是哪一門一派了……”
飛花長老皺了皺眉,轉身大步流星往外走去,“我得增派些人手到江湖中,也會去信各門各派,謹防魔教偷襲!”
霜降和驚雨抱拳恭送。
閣主看着飛花長老遠去的背影,歎息着摸了摸胡須,看向奚容芷,慶幸道:“若非我孤鳴山早早邀來會解蠱毒的阿芷姑娘,這魔教,怕是要滅了全武林……”
“這樣說來,我能遇到阿芷姑娘,當真是老天保佑!”驚雨也是萬分慶幸。
若非那晚九叔将他丢在阿芷姑娘的小院裡,現在的他恐怕也是小命不保。
剛想到九叔,驚雨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飛快擡眸往大殿周圍看了一圈,最後在偏殿方向定住視線。
果然,窗戶前已然立着一道身着墨藍雲緞錦袍,長發如綢般垂落在背的挺拔側影。男人雖是看着窗外遠處,但藥神閣大廳裡衆人的你一言我一語,皆落入他耳。
他刻意收斂了氣息,那就當真沒人能察覺到他的存在。這便是武林第一公子的實力,即便他中了蠱毒。
察覺到視線,鐘離雪側首,平靜無波地看過來,驚雨才看見他的面色有些蒼白羸弱,急忙上前,關切道:“九叔,你這是怎麼了?”
那廂身着鵝黃衣裙的少女正繞過衆人要找驚雨說話。
衆人之中,她隻跟她表哥,也就是從前去過一次崔家住了幾天的驚雨熟,哪知那少年忽然朝側邊走去。
“哎,你——”去哪……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她随着驚雨的身影看過去,正對上一道深邃的目光,那雙眼睛如深潭般幽邃,仿佛能将她整個人吸入其中,少女心尖兒猛地一顫,竟忘了呼吸,也忘了要說的話。
奚容芷本就在暗中觀察着這名黃衫少女,見她突然呆住,面染紅暈,不由得詫異地跟着看過去。
猛然對上一張貌若潘安的容顔,奚容芷登時一愣,這男人今日怎地……他來藥神閣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