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約前,李欣先去洗手間換了衣服。一件很有設計感的收腰短裙,是媽媽去國外出差時特地給她帶回來的大牌子,她平時還真不舍得穿。今天會穿,是因為有個很想見的人。
李欣對着鏡子擺弄了會兒頭發,又從包裡掏出一隻口紅,除了嘴唇外在臉頰兩邊也沾了沾,用粉撲拍開,暈染出淡淡的純欲腮紅感。
蘇依蠻站在一邊看,肚子一直都隐隐發痛,讓她的唇色有點蒼白。
李欣問她要不要擦口紅,她搖頭說不用,馬尾随着擺頭的動作輕輕晃蕩。李欣提議讓她把頭發散下來,既然去玩就好好打扮打扮,不要太素了。但蘇依蠻紮馬尾紮慣了,換其它發型會不習慣。
等李欣打扮完,兩個人搭公交車去了位于長安街上的俱樂部。
從外面看不出來什麼,不過就是一棟普通的建築而已,可是當走進去,搭乘電梯上了高層,才發現裡面别有洞天。
是蘇依蠻從來不曾見過的世界。
用金碧輝煌都形容不出的奢華景象,大到主廳裡的翡翠雕刻,小到腳下踩着的每一塊瓷磚,都給人感覺價值連城。
李欣每走一步就會驚歎:“這下真的長見識了!”
跟着侍者到了位于八樓的一間包廂。
推開門,裡面的人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燈光調得很暗,讓暧昧無孔不入地到處鑽。
蘇依蠻幾乎是一眼就找到了角落沙發裡正跟人閑聊的謝叛。
彩燈從他臉上滑過,他有些松散地倚靠着沙發靠背,大喇喇橫翹着腿,沒什麼表情都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一隻手随意搭在沙發扶手上,手裡拿了個銀色的打火機,手指翻轉間把打火機轉出了虛影,另一隻手的手指間夾着根沒點燃的煙。頭上戴了頂鴨舌帽,帽檐下的側臉線條淩厲分明。屋裡燈光很暗,煙酒味嗆鼻,但都不影響他的迷人。
是個天生就會吸引目光的人。
蔣悅芙先看見了蘇依蠻,朝她一笑,招手:“這裡。”
謝叛依然在跟人聊着什麼,目光沒有往蘇依蠻身上分過來一絲一毫,好像來的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蘇依蠻一邊覺得難過,一邊又想,她對他來說确實跟陌生人無異,雖然有過幾次交集,還互相加了微信,但是兩個人的聊天窗口至今為止都空空如也,就連一句簡單的“你好”都沒有。
所以他是有理由對她視而不見的,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
她不能抱有太大奢望,也無需覺得有多遺憾。
來玩的基本全是尚安高中的學生,可誰也沒像蘇依蠻一樣出來玩還穿校服,所以她就顯得尤為奇怪,不少好奇又帶了打量的目光頻頻往她身上看。
有人小聲笑說着:“你看她,怎麼還穿着校服褲啊。”
蘇依蠻并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走過來找地方坐下,跟蔣悅芙之間隔了兩個女生,那兩個女生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帶了嫌棄。
蔣悅芙跟謝叛中間隔着個張彥,搞得她早就不滿意了,用手搗了搗張彥的腰,示意他起開。
張彥偏就不走,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玩笑:“幹嘛啊這是,你想跟叛哥離近點兒啊,那你直接坐他腿上不得了嗎。”
蘇依蠻心裡一緊,其他人全在笑,慫恿着讓蔣悅芙去坐。蔣悅芙還真不怵,起身踩着細帶高跟鞋走到謝叛面前。
但謝叛一隻腿還吊兒郎當地橫搭在另條腿上,見她來後也并沒有把腿放下來的意思,根本就不給她往腿上坐的機會。
大家夥都看着,蔣悅芙不想就這麼算了,厚着臉皮說:“謝叛,你朋友讓我坐你腿上,你讓不讓?”
謝叛這時候才掀起眼皮,玩味地看她。
蒙昧光線下,氣氛也似乎帶了一層不清不楚的熱意,隻簡單跟他對視着,都讓蔣悅芙有些腿軟。
所有人都在等聽謝叛會說什麼,尤其是蘇依蠻,緊張得手心裡直冒汗。
很怕謝叛會把蔣悅芙抱在腿上。
在所有人的視線下,謝叛隻是不屑地笑了笑,聲音泛着金屬般的涼意:“想坐我腿上,得先當我女朋友。”
蘇依蠻的心猛地一墜,蔣悅芙激動地臉上泛紅,剛要說她當然願意,緊接着卻聽見謝叛下一句話:
“可老子現在沒心思談。”
他低下頭,一張臉恢複了剛才的冷感。拿着手機滑了滑,回了幾條消息。
搞得蔣悅芙挺尴尬,但既然決定了要追謝叛,她就早做了厚臉皮的準備。跟一個各方面條件都頂尖的男朋友比起來,面子這種東西算個屁!
她很快就走出來,胳膊一掃撈起桌子上扔着的一個話筒,眼睛看向另一邊——自從進屋後就一直安靜不語的蘇依蠻。
蔣悅芙噔噔噔走過去,把話筒往前一遞:“依蠻,你唱首歌給大家聽吧。”
“我……我不會唱歌。”蘇依蠻不防她會來這一出。
“太謙虛了吧。而且出來玩嘛,唱的好不好沒關系,有那個意思就行了。”
蔣悅芙非要把話筒遞出去,見蘇依蠻實在不識相,臉上笑沒了,眼裡一瞬間布了層威脅:“蘇依蠻,你知道大家都不喜歡掃興的人吧?”
可大家的盡興又為什麼要建立在勉強别人的基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