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措替他回着,看向唐琦:“他爹是戶部侍郎,問這個做什麼?”
“你知道他爹的姓名嗎?”
林嘉措一愣,仔細想了會,才慢慢回道:“王……修振?”
“你也需要時間思考。”
唐琦環着手繼續道:
“張棟以前是個乞丐,後面才跟着王實禮做事。對于官階的名稱,他絕不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大概率和铮野一樣,隻知道他爹是在京州做大官。”
林嘉措卻是道:“可他畢竟是跟着王實禮的,知道的多些也是應該的。”
唐琦點點頭,也是道:“依照王實禮的秉性,大概率也是經常把他爹是戶部侍郎放在嘴邊,所以張棟知道他爹是戶部侍郎并不奇怪。”
他頓了聲,看着林嘉措繼續道:“但是,張棟對于王修振就是戶部侍郎這事太過敏感了,王實禮不會天天把他自己爹的名字挂在嘴邊。”
“你能知道我爹的名字,除了是狼策軍部下外,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你接觸過我爹。”
林嘉措也是怪異地問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張棟接觸過尚書大人?”
“張棟的反應太過刻意,像是早就知道我要問什麼一樣。”
唐琦接着說:“耗子說幾個月前他就消失了,差不多半個月後重新出現在王實禮後面。如果當真是王實禮給的他假軍牌,這幾個月必定不會跟王實禮脫離關系,而且,我方才找上張棟的時候,很明顯的他在等什麼人。”
林嘉措看着唐琦,又聽見他說:“他過于悠閑,僞造假軍牌,前往京州受審,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就像——”
“就像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沒事一樣。”
林铮野在一旁插嘴道。
唐琦點點頭,笑着拍上他肩:“不錯嘛。”
“所以,你懷疑假軍牌是尚書大人交給張棟的?”
林嘉措問道。
“就算不是尚書親自交給張棟,他也肯定與這件事脫不了幹系。”
林嘉措卻是皺起眉:“但是仲樂,我有一個問題,你不覺得這件事太奇怪了嗎?”
唐琦看向他,林嘉措繼續道:“如果我是僞造假軍牌的人,行事肯定偷偷摸摸,哪會像張棟這樣如此招搖撞市的?再者說,這張棟更是跟在王實禮身邊那麼久,生怕旁人不知他與王家的關系,若真是尚書大人所為,此舉豈不是加大了自己的嫌疑嗎?”
林铮野在一旁直點頭:“對啊,就好像完全不怕将軍您查起來一樣。”
唐琦沒有回答,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假軍牌的質地是銅鐵,王修振是戶部侍郎,平常應當是接觸不到這類的,能接觸的唯有軍部。若此事當真與王修振有關,那便是戶部侍郎與軍部私交。
唐琦在心裡琢磨着,王修振到底是覺得他不敢查,還是根本就不怕他查?
若是前者,那還真是癡人說夢,但若是後者……
“我要去趟京州。”
唐琦突然出聲。
“這麼突然?你不是剛回來嗎?”
林嘉措微有些震驚,唐琦卻是對着他道:“好好準備,待我從京州回來,咱們就要南下了。”
唐琦讓林嘉措帶着林铮野先行離去,自己則轉頭看向癱在地上橫七豎八的一群人,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下手也太重了吧,這醒來得什麼時候。”
程君實一睜眼就瞥見唐琦蓋在自己身上的披風和插在他一旁幾株可憐的野花,刑法司的其他人尚未醒來,程君實剛移動身子,遠處便飛快地砸來石頭快,程君實一擡手那石子便被穩穩攥進掌裡。
下一瞬,旁邊的山坡便傳出響動,程君實沒有警戒,隻是一動不動地盯着那慢慢平靜下來的山林,他知道,守在那裡的是唐琦。
唐琦折了山上的竹葉叼在嘴裡,踢走腳邊的石頭,頭也不回地走出去聳着肩小聲自語道:“程妄,可别說我沒幫你,接下來要再出事,可就與我無關了。”
刑法司護送要犯中途易遭山匪侵襲,唐琦索性就一直待到程君實醒來才撂挑子走人,畢竟他撈到的好處,沒有讓别人背鍋的道理。
剩下的幾人陸續被程君實叫醒,追風看着手上突然多了件披風的程君實說:“大人,您…冷得很嗎?”
程君實搖搖頭,隻是将手中的披風小心疊好遞給追風:“放好它。”
追風接過來,看着程君實的眼神,竟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手上的披風重了百倍,他也沒摸出那披風是什麼特别珍惜的料子,隻是覺得模樣眼熟極了,好像在哪見到過。
追風又多看了幾眼,而後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在心裡驚詫起來:這不是小侯爺的披風嗎?
他于是試探性地問向程君實:“大人,我們是……遭遇了什麼嗎?”
程君實依舊是很淡然地回他:“山匪侵襲。”
追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想起了被打昏前看到的那個身影,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這哪是什麼山匪侵襲,分明是願打願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