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藍色的煙霧在空中騰起,唐琦嘴邊着急地喃喃:“去哪,撤去哪裡,能撤去哪……”
“蒼迦山!琦哥,我們可以去蒼迦山!”
林铮野突然雀躍出聲,林嘉措下意識一頓,然後立馬轉向唐琦說:“對!我們可以撤去蒼迦山,那裡易守難攻,就算敵軍真的來了,我們也能拖到援兵來!”
蒼迦山…唐琦腦中迅速閃過利弊,蒼迦山就在他們踏入喀秋的來路離他們現在的位置并不算太遠,後路被堵,中軍和遠哨現在不知情況如何,倘若他們真的進山,若是前路仍有埋伏,他們便是腹背受敵,徹底斷了生路。
“阿虎,你速度快,騎一匹快馬出了大漠往東走,帶着我的令牌去找宣鶴軍的葉堇将軍派兵救援,左支軍全部上馬,速行先占領蒼迦,其餘人同我殺回喀秋,必須找到中軍!”
“是!老大!”旁邊的一個少年接過唐琦遞過來的令牌開口道。
中軍的人數和糧草是東征三批隊伍裡最多的一隊,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全部折戟。
“嘉措,你帶左支軍回撤,我領兵往深處去找中軍和遠哨。若三個時辰我們仍未趕至蒼迦,立馬帶兵遠走不必再入喀秋尋我們。”
唐琦跨上将白,與馬上的林嘉擦肩耳語。
“仲……”
“這次,你無論如何也得帶着大家離開。”
唐琦在馬背上束緊缰繩,闊腿一夾,沒給林嘉措拒絕的機會,将白高吭一聲毫不留情地往前蹬去,沙海茫茫,四駿鐵蹄開道,踏出的卻是一條九死無生的絕路。
林嘉措隻是心頭一酸沒時間悲傷,他調轉馬頭帶着身後準備完全的左支軍和林铮野縱馬而去,林铮野跟在隊尾,遙遙地往後看了眼,無處話凄涼。
唐琦一路率軍往最後看到紅色狼煙的地方去,風痕不留情,割在臉上隐隐作疼。唐琦行在隊首,終于猛地一拽缰繩,将白前腳擡起長嚎一聲叫停了整支隊伍。
他高坐馬背,俯下身側過去看了眼馬蹄邊上的沙土——有微小的抖動,唐琦重新直身擡手,所有人警戒着,他手握銀月長槍,眼神堅毅,等着來路的人。
所幸,這次他們仍得上天垂憐。
“是中軍!是中軍啊将軍!”
身後的人歡呼着,唐琦也罕見露了笑容,速道:“去迎!”
中軍來的人零零散散隊伍拖得很長,唐琦迎上隊首的人,那人臉上仍淌着血。
“具體情況如何?遠哨何在?”
唐琦讓其他人把中軍的人往裡帶,他随意掃了圈,大部分人負傷,不過幸好不是太嚴重。
“我們剛過喀秋半程,并未見到報中前來接應的金北軍,等整軍再往前走的時候突然遇伏,他們來的太突然了根本沒人預料到,遠哨雖第一時間點燃狼煙,但我們沒來得及撤軍,南洲軍圍過來的速度很快,遠哨幾乎全滅中軍被圍了一半損失慘重,我們沒被圍的接到撤退的命令後立刻往回行軍,另一半拼死才突圍出來這麼點人。”
“南洲軍離你們有多遠?”
“不清楚,突圍出來的弟兄們說南洲軍好像沒有追上來的迹象。”
沒有追上來的迹象?
中軍的人攙扶着,活着的基本全數歸營,唐琦看了眼遠邊神色斂然:“不拖了,所有人往回行軍,出發蒼迦山!”
一行人在風的裹挾下碌碌往前,唐琦仍舊行在最前面,因為害怕南洲跟上所以他們腳程很快,等到日薄西山,殘陽将近,将白又一次停了步伐。
唐琦行在隊首,與遠邊高頭大馬闊首而來卻面色凝重的林嘉措在橘黃色的昏影映照下兩兩相望。
唐琦心裡像是打碎了的玻璃盞,叮啷一聲,緊迫到極點。所有人原地等着,林嘉措帶兵慢慢靠近,唐琦這才看清他手上的東西。
那是一道金牌,官家親自下的金牌。
“……我們沒成功到蒼迦,剛出喀秋就收到官家派人遣送的金牌,他命我們不得回頭,繼續搶攻青岩。”
金牌已下,若再回頭,他們便是抗旨謀反罪誅九族。
唐琦攥緊拳穩了穩情緒跟他說:“遠哨幾乎全軍覆沒,中軍回來的都在這裡,他們沒見到金北軍,我們剩餘的軍糧最多隻能撐一月,如何搶攻?”
“會有援軍,仲樂,官家說會派援軍。”
這句話像強針劑,讓狼策軍其他将士臉上大都露了喜色,唯有唐琦仍舊皺緊眉,半分都不輕松,直到林嘉措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句:“虎行澈被我悄悄送出了喀秋,他帶着你的令牌已經往東趕了。”
唐琦臉色才好看一點,天色漸暗,他隻好道:“就地安營,時刻警戒!”
營内大帳,唐琦看着林嘉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
我們剛到喀秋邊線,已經有一小支隊伍在等着了,為首的人給了我金牌和官家口谕,我們不得不折返回來。”
“不得回頭,繼續搶攻……”唐琦長籲一口氣冷笑開口:“這是想要我們死啊。”
“會有援兵的。”
“援兵?”唐琦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咱們連軍報中接應的金北軍影子都沒見到,這什麼狗屁援兵又有幾分真?”
先前不說是為了給狼策軍留點希望,可現在隻有他和林嘉措,唐琦便是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虎子真能趕到宣鶴去找葉堇救援,宣鶴軍的駐地離喀秋隻有五六日的路程,援兵到,我們還有救,若無援兵……”
“若無援兵,那就提劍上陣生死一處。”
林嘉措揚眉抱劍,又笑起來:“反正遺書早就寫好了。”
唐琦被他攬過肩帶着往外走,聽他這話頗無奈的歪頭笑道:“你倒是想得開。”
話雖如此,但唐琦心中隐約有了點自己的猜測,他于是眼神重新凝重起來。
兩人剛走到營帳口,外面林铮野一掀簾子闖進來急聲道:“琦哥!有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