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做你口中路過人間點頭爾爾的萍水之交。
“不得妄念的妄。”他盯着唐琦。
我要你喚我名諱。
愛恨無所謂
我要做你割不掉的烙印。
“好名字,我記住了,”唐琦仍舊笑:“下次見面,換我請你吃糖葫蘆,程兄。”
程君實也笑,這倒是讓唐琦怔住,他在心裡發虛:
原來程妄不是面癱啊......
他沒有再繼續駐足,回林家的途中唐琦眼睛提溜一轉開始盤算:
以他如今的身份若想接觸鄧甯那些人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要是能搭上程君實這條線,對他而言就是天大的助力。他在街上看到程君實的第一面其實就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了。所以他才故意找程妄的茬,畢竟人情這東西,有欠有還才能有後面的事嘛。
不過他突然又有點糾結,如果他真要報仇,那必然會得罪很多人,他自己倒是沒什麼,可常卿雪呢?他如今是林铮野,頂着這個身份,他若是出事必會牽連林家,他不想也決不能再讓林家有任何犧牲。
不然,他這條命死幾次都不夠賠。
想事間唐琦已經走到林家門口,他叩了幾下沒人回應,唐琦覺得奇怪,把門推開後仍舊沒見到人他才慌亂起來。
他立馬跑進院子,常卿雪和林楠都不在,屋子安靜得沒有聲音,裡屋已經被人收拾好,唐琦進去一看,發現常卿雪和林楠的東西好像被拿走了大半,唐琦找了好久才終于在堂屋的桌上發現了常卿雪留下來的紙條。
他們走了。
“就當我們去遊山玩水了。這間屋子留給你——這本來就是侯爺接濟的。我們如何來的洛城,就可以如何去别處,世上不僅有洛城,我們要去下一處。世上不會再有常卿雪和林楠,你沒有後顧之憂。”
話說的很短,唐琦看完卻沉默很久。桌子旁邊還有方子,唐琦知道,那是他們留給自己的關于人皮面具的方子。
常卿雪和林楠其實一直是遊曆的醫師,十四年前洛城出過一次瘟亂,彼時常卿雪一家正好行至洛城,于是留下幫着他爹治理好了那次瘟亂。
他與林嘉措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後來禦史承辦學堂,林嘉措跟着入學,而常卿雪和林楠也因為林嘉措的入學選擇留在洛城。這間農宅,便是唐眠為了感謝親自為他們辦置的。
唐琦歎了一口氣。
他确實沒有後顧之憂了。但在洛城……也沒有可以再牽絆的人。
夜晚對唐琦來說,越來越難熬了。
他幾乎是睜着眼等到星星離開,再次從床上起來就已經是新的一天,看到晨曦的時候他就已經收拾好,踏着第一縷晨光離開了屋子。
他跟葉遷再見,兩人仍舊是默契地落座。
“怎麼樣?”葉遷問。
“托你們的福,活的很好。”唐琦笑。
他跟葉遷約在老地方,兩人面對面坐着,葉遷盯着他臉說:“不得不說,質量真不錯,還真看不出來。”
唐琦喝口茶笑道:“要能被你看出來,我這不算白活了?”
葉遷不說話,調轉了話題:“你在洛城這幾日可有做什麼事?”
唐琦微不可察地顫了下眼神,端起的茶杯落在唇邊,杯裡的水被他吹出漣漪,好久才落聲道:“去了幾個老地方,見了些老朋友。”
葉遷還想說些什麼,唐琦已經把杯子放下,盯上他的眼睛說:“常姨和林叔搬走了,我沒有後顧之憂了。”
葉遷一頓,他知道唐琦話裡的意思,沒有後顧之憂,就代表——他要殊死一搏了。
“你想好了?”他問。
唐琦笑起來,手搭在額尖沖着葉遷一揚眉:“我什麼時候有的選了?”
葉遷看着面前兩個相對的茶杯,唐琦的杯子沒有水,隻是仍舊冒着熱氣。
“其實你有的選,你不是...已經是林铮野了嗎?”他看向唐琦,繼續說:“喀秋一事早就蓋棺定論,距離事發也已經過了好幾個月,鄧甯他們事情做的很幹淨,你要翻案很難的。”
“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活着的。”唐琦說。
這下換成葉遷笑,他從袖裡摸出個東西摁在桌上遞給唐琦。
“這什麼?”唐琦邊拿邊問向他,他把那東西打開才聽見葉遷開口:“請帖。”
他下意識以為是葉遷與沈知清的婚事請帖,唐琦還心虛了一瞬以為自己要補份錢。
其實按道理他确實該包份兒大的,不管是為了葉遷還是為了沈知清,隻是從前沒時間,如今沒實力,他甚至連份祝福都沒正式送上。
更何況......他還欠了他倆好多錢。
那次喜轎前一别,再次見面他已是瀕死,是葉遷和沈知清花了大代價把他救回來的。他們不糾結,可這錢卻實實在在欠進唐琦心裡。
唐琦頓時連打開的動作都慢起來,葉遷看着他心虛的眼神感到好笑,于是看着他輕笑出聲:“你幹什麼,這是雲安的請帖。”
“雲安?”唐琦一怔把東西快速抽出來看:“她請你做什麼?”
葉遷搖搖頭:“不是單請我,是設宴,葉府在受邀名單之列。”
“在公主府?”唐琦問。
雲安從前不少設宴,他們幾個一貫都在名單之中,人若就他們幾個,設宴地點便在京州的百步樓。今日看這請帖的模樣如此正式,唐琦便猜到規模不會小。
“嗯。”葉遷點頭:“這次邀請的範圍廣,很多人都會去,你應該能在裡面遇到有用的。”
“沈知清呢?”唐琦問。
“在滄州。”葉遷回完就對上唐琦的目光。
“她不去嗎?”
“去,隻是不同我一起。雲安往葉府送了兩張請帖。”
唐琦憋不住笑,噗嗤一聲說:“你倆這親成的倒真是像沒成。”
葉遷不說話,唐琦搗鼓着面前的茶水,突然又問:“你是在怕周自野嗎?”
他沒有擡頭,隻是等着葉遷的回答。
葉遷沉默了瞬,他知道面前的人猜得出。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隐瞞,葉遷從鼻子裡哼出氣,把面前的茶水吞下去,說:“我是怕周家。”
“你從哪得到消息的?”唐琦停了手上的動作看向他。
“我爹。”葉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