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爾高聲詢問:“你是本地出生長大的嗎?”
“啊?”達芙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嘴巴比腦子更急迫作出回答,“是!我母親原本是侍奉斯韋恩領主生母的奴隸,我就是本地出生長大的!”
“走吧!”艾沃爾說完将最後剩下那截卷餅塞進嘴裡扭頭就走。達芙在原地愣了片刻,以為自己聽岔了,等她回過神來時艾沃爾那大長腿早已邁出五步遠,不,換算成達芙的步幅至少八步遠外。達芙趕忙提起裙擺一邊追一邊喊:“等等我!”
接下來達芙一路小跑加快走跟着艾沃爾來到碼頭黑鴉氏族的長船上取走了艾沃爾的行囊,離開前艾沃爾還嚴肅叮囑看守船隻的守衛招子放亮不準走神瞌睡,看着那些守衛對艾沃爾畢恭畢敬的模樣達芙越發确信自己抱上了一根夠粗的好大腿。而且在達芙主動表示幫艾沃爾背負行囊時艾沃爾隻是沉默地背着包袱走開,這可把達芙感動壞了。
跟随艾沃爾去往她的臨時住處途中達芙又忍不住好奇問:“這不是往長屋的路啊,你不住長屋嗎?每次領主有貴客都是安排在長屋住的呀。”
艾沃爾頭也不回地應:“我讓你們的總管給我安排單門獨棟,他叫什麼來着?休伯格?管他呢,反正他承諾會在城東橡樹旁給我安排明白,你知道怎麼走吧?”
“你确定……你沒有聽錯嗎?”達芙咬了咬嘴唇小聲問,“城東橡木廣場周邊早就荒廢了呀……”
“荒廢?”艾沃爾擰起眉頭,“我确定我沒聽錯。”
“希望休伯格給你找的不是那棟著名的鬧鬼兇宅。”達芙繼續囔囔。
“兇宅?什麼兇宅?”艾沃爾立刻追問,于是達芙解釋道:“城東橡樹旁有棟屍鬼橫行的廢宅,曾經有一家五口在屋子裡相繼暴斃,死相恐怖,又查不出死因,第二任房主貪便宜買下那棟宅子後,第二天就被家人發現死在廚房裡,居然是用菜刀砍自己砍死的,可吓人了,接着死者的家人們就吓得再也不敢住下去全都搬走,但是據說就算這樣詛咒也……”
“行了行了。”艾沃爾揮揮手打斷達芙聲情并茂的講述,“到了再說。”
艾沃爾踩碎薄冰的脆響在空巷中格外刺耳,寒風裹挾着魚市殘留的腥鹹鑽入衣領。達芙越走越害怕,但她總覺着扒着艾沃爾的腰帶就不會出問題。
直到艾沃爾真的帶着達芙站到了她口中描述過的兇宅前。
“你……你确定是這裡?”達芙左看看右看看,頸後汗毛根根立起,“真的不是别的宅子?”
雖然周圍其他宅院也都是荒廢狀态,有的甚至已經塌了大半。
“我确定。”艾沃爾指着面前破敗房屋那朽爛的門楣說,“休伯格說找到門框上刻個倒置B的房屋就是我的下榻處。”
“倒置……就是為了标記邪祟啊……”
艾沃爾闆着臉應道:“我從沒聽過這種說法。”
達芙小聲咕哝:“可能每個地方的先知說法不同吧……”
艾沃爾擰起眉頭又望了那刻着盧恩符文的門框片刻,還是推開嘎吱作響的遠門走進雜草叢生的院子裡。進了院子後那随風而來的淡淡黴味和灰塵氣息又讓艾沃爾皺起鼻子。達芙緊緊跟在艾沃爾身後緊張地東張西望,擡腿上台階時聽到艾沃爾低聲提醒:“小心腳下。”達芙低頭才警覺自己腳下進屋的木闆台階居然已經皲裂朽壞,要她是一腳踩下去腳脖子準得卡進裂縫裡。
推開朽壞的木門後迎接艾沃爾的仍然是冰冷腐朽的微妙氣息,屋内處處積灰不說,時不時就有股子騷臭味飄過艾沃爾鼻端,逼得她幾次想要嘔吐。空氣中總是漂浮着無處不在的揚塵碎屑,牆體,家具和地闆黴斑遍布,陳設擺件殘破不全,艾沃爾站在大廳正中央舉目四望,心中怒意水漲船高。
“……我去找找看有沒有椅子能坐。”達芙讪笑着離開艾沃爾身邊探頭探腦四處逛蕩,就在她身影消失在門廊後沒多久尖叫從裡面傳了出來,驚得艾沃爾也渾身一顫。達芙哭喊着“死人!!有死人!”從門廊後狂奔出來,悶頭撞到艾沃爾身上扯着她的衣袖縮到她背後。
“死人?”艾沃爾邊表達疑惑邊利落地取出腰包裡的打火石打着了火,又随手将牆上撲滿灰塵的支架咔嚓拆下來用火點燃,就這麼做成簡陋火把往前伸去,邁着謹慎緩慢的步伐接近達芙說見到死人的門廊後。
轉過拐角後艾沃爾确實捕捉到了冰冷的不詳氣息,不過這氣息非常微弱,艾沃爾彎下腰用火把湊近照亮,果然照見一具側身躺着姿态仿佛正在酣睡的幹屍,這死者怎麼看都像是死了一年以上了,而且看模樣死前并未遭到太大痛苦。
“是流浪漢。”艾沃爾歎口氣直起腰往後退了半步說,“行了出去吧,這地方就不是給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