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淡應一聲,走了。
薛瑛眼睛卻亮起來,問道:“表哥,剛剛那個郎君叫什麼?”
徐星涯說:“齊韫。”
薛瑛杏眸微微張大,想到先前特意記下的名字,原來剛剛那個人就是齊韫,書院裡學問最好的人,他長得還那麼好看。
“表哥,他成家了嗎?”
徐星涯瞥她一眼,“為什麼問這個?”
薛瑛說:“問問而已。”
徐星涯又不是看不出她眼底亮晶晶的樣子,冷笑,“表妹還是别想那些事,他家世差得很,配不上你。”
薛瑛有些生氣,心裡嘀咕,入贅就好啦,況且,若是學問那麼好,以後一定能當大官。
“我又沒有那個意思,你少冤枉人。”
薛瑛不想理他,提着裙子就往下山的石階走。
徐星涯追上來,“你又去哪兒?”
“回家!”薛瑛得趕緊回去叫人打聽打聽齊韫的家世年齡,是否婚配,還有喜好,她看上他了,打算在他身上壓寶。
到了侯府,薛瑛又從自己的私庫裡拿了不少錢,交給采薇,讓她去打聽,采薇做這些事情已經如魚得水,沒幾日就把同齊韫有關的一切事情都告訴她。
齊韫隻比她大四歲,家裡很窮,家中有一老母,還有弟弟妹妹,一家全靠齊韫拉扯,他不僅要讀書,還要忙生計,聽說還有個蹲大牢的爹,家裡欠了地主許多錢,隔三差五還有人去山上鬧事,但都被山長打發了。
難怪他看着那麼瘦,衣服都洗得薄了,打了不少補丁,實在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他沒有娶妻,這樣的情況,也不好娶妻,隻會是叫人家女孩受罪。
可是薛瑛有的是錢,她有幾箱珠寶,随便拿一條出來,都夠窮人家用一年的了。
薛瑛隻要他好好讀書,當大官,那麼她在他身上花的錢就不算白費。
想清楚這些,薛瑛坐在屋中簟席上,将幾個沉甸甸的箱子都擡出來,數了一遍裡面的首飾和金銀珠寶,她很是安心。
第二日,薛瑛早早就打扮好出門,不過這次她換了身衣裳,她已經不需要徐星涯給她帶路了,但想混進書院的話,還得換一副打扮。
薛瑛特地去薛徵屋裡偷的,是薛徵十三四歲時的衣服,下人竟然還保管着,薛瑛穿在身上略大了一些,但也能看。
她已記住松源山在哪兒,所以這次是自己去的。
上完晨課,書院裡的學生要回去寫課業,有的打算回屋補個回籠覺。
齊韫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下山。
身後的同窗嗤一聲。
他沒有休息的時候,早起讀書,接着上晨課,閑暇時也不能歇,要去山腳下給附近村莊的村民讀信寫信,一次是三文,不過大部分窮苦人連這三文錢都付不起,他們不識字,與遠在他鄉的親人溝通隻能找别人代寫,齊韫許多時候甚至連這三文錢都賺不到,筆墨紙都需要他自己掏,可他還是每日都會下山去鎮上擺攤。
同窗裡有許多看不慣他的,覺得他清高,齊韫一向獨來獨往,從來沒什麼回應。
這日齊韫照常背着書箱下山,走到半山腰,聽到有個清脆的聲音喚他,“齊韫!”
他詫異地擡頭,循聲望去,看到有個少年撐着樹杆,累彎了腰,一邊喊他一邊喘氣。
齊韫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自顧自地往下走。
“齊、齊韫!”
這次她更大聲了點。
齊韫終于停了下來。
薛瑛快累死了,她這雙腿什麼時候這麼屈尊降貴地自己走過,爬了一小半就要死要活,半點都不肯再往上了,還好沒多久就看見齊韫自己走下山。
薛瑛氣喘籲籲地走過去,“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前幾日剛見過的。”
齊韫看着她,剛剛離得遠沒看清,可現在面對面站着,才想到她是誰,徐星涯的表妹。
她今日穿着一身鴉青色的羅袍,玉冠束發,頭戴飛鶴紋鑲金玉抹額,唇紅齒白,面龐白皙如玉,雖特意作了男子打扮,可她看着卻一點也不像男子,杏眸水湛湛的,鼻頭一滴汗珠要墜不墜,袖口盈香,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嬌滴滴的女孩。
這樣的人,自然是見之不忘的。
齊韫“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