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按住門把手上,輕輕往下壓,吱呀一聲,門開了,房裡空無一人。她像是早有預料,回過身,秋問池就站在她身後。
“……”
秋練臉上露出笑容,“哥哥晚上好啊。”
秋問池走過去把書放回原位,沒說話,對方就這樣站着,存在感極強,直到他說:“你在等我?”
秋練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抱臂看着他的動作,“大晚上不睡覺,哥哥來書房幹什麼。”她補了一句,“父親可不在這兒哦。”
秋問池頓了一下,很快恢複如常,“我來書房還要向你報備嗎?”他嘲諷着。
“說話這麼沖,我又惹你了嗎?”秋練念着他名字,“秋問池。”她這樣說着,神色卻沒一點歉意,反而是平靜自如的。
她緊接着上前,把手放在對方肩上,稱呼又換成了哥哥,輕聲說:“别人都以為哥哥是隻愚蠢的小白兔,其實耍别人玩也挺有意思的吧。我記得是顧家那個叫顧非岚的,還有父親,讓我猜猜你騙了誰?”
秋問池并不意外她會知道他和顧非岚的事,她要問的話秋世宏會告訴她。
但秋練卻搖了搖頭,“我猜的。”
“所以呢?”秋問池問。
“沒有所以啊,我早知道哥哥是個怎樣的人。”秋練微微一笑,“三年前我就知道了,沒什麼好意外的。”
秋問池轉頭盯着她看,擡腳就想離開,腿彎卻傳來一陣劇痛,他被迫半跪下來,臉色略微蒼白了些,“别動。”身後的人說。
“我讓你走了嗎。”
秋練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一隻腳擡起用力踩在他的腿彎處。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本來呢,要是哥哥真的能騙得了那個顧非岚,幫公司搶到那塊地,那也是件好事,父親一高興了保不齊還真能讓你進公司是吧,但是……”
她掐着對方的下巴迫使他仰起頭看向自己,眯起眼,“但是哥哥偏就是不聽話,非要搞小動作,是想從姓顧的那裡撈什麼好處?”
秋問池别過頭掙脫開她的手,冷聲道:“你亂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秋練歪頭看他,“這麼晚來書房是想知道什麼,不如問我好了,我在公司知道的應該會比哥哥多吧。”
秋問池反問:“你的意思是你也有企圖?”
秋練糾正:“我來是為了抓你啊。”
“……”秋問池皺起眉,“放開我。”
秋練踩着他的腿又用了點力度。秋問池的臉更白了。
秋練用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口吻親切,“我知道,哥哥從小身體就不好,愛生病,我也不想為難你,隻要你乖乖去跟父親解釋清楚誤會就好了,沒人會怪你的。”
秋問池沉默了會兒,随即冷笑:“本來就沒有的事我找他說什麼。”
“真嘴硬啊。”秋練感歎了句。
“那沒辦法了。”她聳了聳肩。
秋練拽起他的長發,這時候又覺得秋世宏讓他留長發這真是個明智的決定,抓起來挺方便的,讓他頭皮疼疼也沒什麼,于是她沒有心裡負擔地抓着。
然後湊到他耳邊問:“再問一次,哥哥認不認錯?”
秋問池瞪着她,咬着下唇不出聲。
見狀秋練歎了口氣,下一秒面無表情地擡手打在他臉上,掌聲清脆且淩厲,秋問池被打得偏過頭,反應過來臉色很差。
他想要推開她,但隻要秋練腳上一加重力氣,他眉間又閃過痛色,再加上還被拽着頭發無法掙開。
秋練另一隻手摸着他被打的那一邊臉,動作輕柔聲音溫和:“有時候,我還真想回到以前。”
“我媽死了,秋世宏不是個好人,沒坐輪椅那會兒一年到頭都回不了幾次家,那時候,我就很讨厭你了,可也隻有哥哥陪着我,你總是很冷漠,話也不說幾句,想跟你緩和關系也不行,但因為秋世宏的話又不得不教我學習做題,我怕打雷你就得陪我睡覺,我哭了你就得哄我。你比我大三歲,很聰明懂得很多,長得也好看,誰不喜歡你啊……”
“可誰讓是你先背叛我和我們之間好不容易得來的感情,所以我現在很恨你,知道嗎,你得讓我出了氣,不要忤逆我,更不要裝出這副甯死不屈的樣子,很惡心,我會想吐。”她頓了頓,又笑了出來。
“你敢跟顧非岚勾結,那把秋家當什麼,父親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我是在幫你啊,哥哥。”
秋練看着他一邊腫起來的臉,她說過她這個哥哥皮膚嬌弱,容易破皮流血,更不能留疤,會很難看,總也惹人憐惜,她低聲道:“不要辜負我的一片好心啊。”
秋問池死死咬着唇,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唇間。
秋練松開他時,秋問池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低着頭一言不發。
“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心裡得多掂量一點,不然誰也救不了你。”秋練冷冷看着他,“不早了,哥哥快回去休息吧。”
秋練走後,半響秋問池扶着桌沿起來,露出來的手心有幾道掐出來的月牙血痕,他望着對方離開的方向,眼底的怨氣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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