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胥蹲下來,握住徐凝的腳,欲撥開鞋襪。
“你幹嘛!”
徐凝像隻炸毛的兔子。
“拔刺。否則血會越流越多。”堂溪胥語氣平淡,無半分雜亂的心思。
青年手掌冰涼,手心大片被血染紅。
手覆上之時,涼意随腳心四散開來。
堂溪胥随身帶了金創藥,撒在傷口處。
“嘶——”
刺拔出瞬間,痛感蜂擁而上,暈頭轉向,遂捏緊衣袖,别開臉,臉色發白。
寒風拂過鬓邊碎發,九月的天本就算不得暖和,又是在林子裡,更冷了些。
堂溪胥在徐凝的衣角處扯下一塊布。
“你又幹什麼。”
青年将腳全包起來,包了好幾層。
忽如其來的風像一片葉子,輕輕飄落在水面上,點起淺淺漣漪。
半響後,處理好傷口,徐凝臉頰微微泛紅,渾身不自在:“謝謝你。”
聲音小如蚊蠅。
“什麼?”
堂溪胥側耳裝作沒聽見。
“說大點聲。”
徐凝扭過頭去,不想理他,尤其是這種裝聾的人。
休息了會兒,堂溪胥看着時間合适,不聲不響地向前走。
腳還是有點痛,前面的路不好走,許多地方有荊棘小刺,天色暗,又沒穿鞋,隻能小步小步地慢慢挪動。
青年走了一會兒,察覺到後面沒聲,發覺人沒跟上,快步倒回去。
背對徐凝蹲下:“上來。”
“啊?”
“前面路還很遠,我可不想耽誤進程。”堂溪胥見徐凝還沒動,“快點,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聽着後面人還是沒動靜,堂溪胥冷笑一聲:“莫不是徐姑娘不好意思。”
徐凝眼裡閃過一絲慌張,辯解道:“誰、誰不好意思了。上來就上來,你還吃了我不成。”
徐凝一瘸一拐地跳上去,雙手箍緊堂溪胥的脖子。
“你是想把我箍死嗎。”
青年倏然停下,聲音涼涼的,在密林深處像一道幽靈。
徐凝趕緊放松手。
“沒、沒有啊。怎麼可能呢,你想多了。”
少女東張西望,不自然道。
“哦?是嗎,我還以為徐姑娘巴不得我現在就死呢。”
堂溪胥鳳眼眯起,漆黑的瞳孔裡隐隐飄着寒氣。
兩人一路無言,隻偶爾聽見林中飛鳥的聲音。
林子越來越深,茂密的樹木遮蔽着所有光亮。
“要不我點個火折子吧,這裡這麼黑,你還背着我,不方便。”
徐凝小心翼翼地說。
堂溪胥忽然停下,徐凝想再說什麼,随即被制止。
“不想死的話,别出聲。”
青年嗓音壓低,倏然警告。
徐凝趕忙噤聲。
不遠處有一座石碑,石碑上纏滿了苔藓。
上面刻着幾個字“大仙廟”。
堂溪胥站直身體,放在徐凝腿窩的手都收緊了幾分。
“抓緊了。”
徐凝還沒反應過來,“诶,啊。”
随着動作,東倒西歪,起起伏伏。
青年躍到樹上,同時用力蹬樹身,跳過幾顆樹後落地。
徐凝驚魂未定,半天沒回過神。
直到見着一隻方才擡轎子的“黃鼠狼”,緊捂住嘴,不發出一點聲響。
黃鼠狼穿着紅色外袍,站在大霧深處,盯着迎面而來的人。
青年的眼神如兩把寒刀,朱色發帶于寒風中飄舞,背上的少女着大紅喜袍,這不正是走丢的新娘子嘛?
黃鼠狼轎夫詭異的眼神,徐凝心中發毛,放在脖頸前的手,不自覺收緊幾分。
眼中溢滿緊張,深吸着林中濕氣,胸脯微微浮動。
堂溪胥能感覺到背後人的慌張,他側過頭看了徐凝一眼。
“會殺人嗎?”
徐凝的瞳孔震動,再次放大:“啊?”
“我胸前的衣服裡有一把匕首,拿出來。待我走過去時,殺了他。”
能把殺人說得這麼輕松、随意,或許也隻有他了。
徐凝愣住了,要她殺人,他居然要她殺人?在現代世界,做了二十多年遵紀守法的乖寶寶,來這裡不到一個月就要她殺人。
“怎麼,你還想去給黃鼠狼當新娘子?”堂溪胥漫不經心,故意吓她,“我聽說這座山上有個黃大仙,最喜歡細皮嫩肉、年輕貌美的小姑娘,聽說成親拜堂之後,不僅要飲血剝皮還要把她吃了。”
在夜深人靜時,人的想象力總是很豐富,這會兒堂溪胥說的話,正在徐凝腦海裡構成一幅幅畫面。
“前面就是大仙廟了,想必他是來接你的。”堂溪胥說得一本正經。
“停!别說了。匕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