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胥皺起墨眉,神色嚴肅:“好。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隻要不是殺人放火,我都可以。”老頭兩眼泛光,生怕這根好苗子反悔。
“你教我也得教她,并且要讓她至少踏入大重天。”堂溪胥指着床上熟睡的少女。
醉生癡輕撫着白胡子,思索了半響:“沒問題。這小姑娘的根骨也還不錯,我答應你。”
陽光碎灑在茅草屋上,金漸層的貓兒蜷在店家門口眯着眼,昏昏欲睡。鎮子不大,街道窄如細縫,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高樹下走過,孩童們光着腳丫子在水池子邊追逐打鬧,冬日的暖陽在池子中照出金色的光暈。
醉老頭喝完酒醉熏熏的,随處找了張木桌趴着,呼呼大睡起來。
趙明裳和瞿義去逛逛鎮子,準備帶點兒鎮中特色回去。
徐凝是睡了一個多時辰,好不舒服。
少女伸了一個懶腰,堂溪胥端坐在一旁打坐,許是聽見了徐凝的動靜,青年緩緩睜開眼,拿了一團靠枕支在徐凝背後。
徐凝感覺神清氣爽,體内那股子渾濁氣也不見了。
堂溪胥從小廚房裡端出一直熱在鍋裡的小米粥:“吃點東西吧。”青年從碗裡舀了一小勺,輕輕吹着熱氣,待煙氣消散了不少才喂到徐凝口裡。
徐凝醒來時大腦混沌,正處于開機模式,正在發呆,下意識地張開嘴,就這麼連續吃了幾口徐凝才反應過來。
徐凝“唰”得臉紅,支支吾吾:“還是我自己來吧。”
堂溪胥勾唇淺笑着,他不想讓少女為難尴尬,順手就把勺子遞給徐凝。
堂溪胥沒走隻坐着靜靜看着眼前的少女吃飯,青年歪着頭傻笑,陽光像是灑進了堂溪胥的心裡,暖暖的,猶如一股熱流湧上心頭。
天是亮的,地是平的,前方是看得見曙光的,青年的靈魂終于是活着的、存在于這世間的。
堂溪胥年少時,畢若華曾告訴他,世間事,唯情之一字才可以讓“死”去的人“活”過來,以前他不明白,現在他懂了。
滅門之仇像是一座巨山将堂溪胥的這十年壓得緊緊密密,沒有一絲可以讓青年喘息的空隙,唯有在祯甯二十五年,堂溪胥遇見了徐凝,這座“山”才被砸開了點點裂縫。堂溪胥的心才真正感受到光的溫暖。
後來的堂溪胥永遠記得這一天,祯甯二十五年孟冬,吾妻徐凝救我于泥潭,濃霧彌林,卻逢曦光。
醉老頭酒醒了,睜眼間瞧見裡屋的小姑娘頭恨不得埋進碗裡。
“丫頭,醒了?怎麼樣,恢複得不錯吧。”醉生癡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
徐凝忽然被點名,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昏迷時少女隐約聽到了他們談話,猜到眼前這個白發老頭就是醉生癡。
“多謝前輩救我。”
醉生癡心裡樂開花:“小女娃還怪有禮得嘞。不錯,是個機靈的姑娘。以後你就跟着我習武了,我必讓你八天之内步入大重天,怎麼樣?”
什麼?大重天!我沒聽錯吧。徐凝的雙眼像天上的星星,亮了一亮又一亮。
對于習武之人來說,這好比教一個人如何在一周之内賺上萬兩銀子。
徐凝早就想提升武功,可總是找不對方法,自己瞎琢磨半天,也沒悟出個名堂。有名師親自指導,不愁升不了武階。
徐凝臉都笑爛了:“真的嗎,那師父請受徒兒一拜。”少女邃伏地向醉生癡行拜師禮。
少女動作之快仿佛特别怕錯失這個好師父。醉生癡看了堂溪胥一眼,才反應過來,好似在對堂溪胥說:看看,看看,人家多積極。
“哎呦,我的好徒兒啊,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哈哈哈。”醉老頭笑聲爽朗,大嘴唇都要開到眼縫上了。
不過二人要去瞿家莊幾日,三人約定待時間合适醉生癡回來找他們。
鎮子比較小,但“五髒俱全”,瞿義找了塊好木自己雕了個妝奁,徐凝大出血挑了一面上好的銅鏡。
瞿家莊比鄰京城,離京城不過兩三日的車程,瞿老爺子看見自己的好大兒終于舍得回來,笑得合不攏嘴。
“兒子,半年不見,為父見你确實清瘦了許多。”瞿孝天打張開雙臂迎接着瞿義,瞿義卻輕輕一閃絲滑地躲開了老父親的擁抱。
“我的好爹,既然我瘦了,您和娘可準備什麼好的吃食啊?”瞿義一頭鑽進後院的廚房,一雙眼睛隻顧着找食物。
瞿夫人曉得瞿義近日要回來,每日都讓人準備些兒子愛吃的東西,每隔幾個時辰菜涼了就讓人熱一熱,就怕兒子忽然回來吃不上一口熱乎的飯菜。
遊子歸鄉,最惦念的就是那一口家常菜。瞿義夾起一塊蝦仁丸子:“嗯,好吃,就是這個味!”軟嫩的蝦肉裹着一層金黃的脆皮,輕輕咬破,鮮香在味蕾上綻放,表層的辣椒面刺激着味覺,一口咽下又令人回味無窮。
徐凝見着一切好的事物都會誇上幾句,兩眼淚汪汪、亮晶晶的,使勁點頭:“嗯,好吃诶!”
【主人請不要隻顧着吃,記住你的任務,半個多月前給你布置的:向瞿孝天讨要《錦繡江山圖》。已正式進入任務區,請主人盡快完成,限時三日。任務難度:四顆星。】
“呦呦呦,你還知道四顆星,那你怎麼還隻給這麼短的時間?”
光羽垂着眼小聲說:“獎勵豐厚哦。”
聽見豐厚二字,徐凝馬上閉上嘴。
還是獎厚能使人推磨啊。光羽心裡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