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胥挑挑眉,将手裡的劍握緊了幾分:“再來。”
“這一次你可不能再放水了。”
徐凝眉眼鋒利,劍身如銀蛇般攻向堂溪胥,青年遂垂下腰,堪堪躲過一擊。
堂溪胥翻轉間,劍鋒揚起河面的水濺入徐凝的眼中,徐凝停下劍來揉眼睛,嘶,有些生疼。
下一秒,徐凝便聽見岸邊碎石被拍起的聲音,“咻、咻、咻”要不是徐凝反應快,碎石怕是要打在身上。
緊接着徐凝連敗兩局。
堂溪胥絲毫不手下留情,轉身疾跑入森林,此夜無星,水月溶溶,離河倒映着圓月,泥地上鋪了滿地月霜。
青年也不再手下留情,凝凝望你原諒我,對于你我隻自私這一回。
徐凝奔入林子裡時不見堂溪胥人影,夜風刮過林中樹葉互相拍打,枝條兒搖搖欲墜,地上的腳印是倏然消失的。
徐凝猛蹬樹身,躍到高樹上去,徐凝環視了一圈高處,也不知是天色太黑還是怎麼了,徐凝沒見着人影。
女子在樹上待了半刻鐘,視角高,視線廣,還是沒人,奇怪,哪去了。
徐凝擰眉跳下,剛要落地之時,一抹黑影閃過,一掌拍在女子細白的脖頸。
這場比試,誰輸誰赢已經不重要了。
女子迷迷糊糊地躺在青年懷裡,“你,你怎麼。”徐凝話沒說完,兩眼發黑暈了過去。
堂溪胥雙眉緊蹙,眼底忽有些悲傷。
“你莫要怪我,待我攻下皇城,我定風風光光地來接你。”
酉州的夜很漫長,戰火起了又滅滅了又起,城内的房屋毀得不成樣子,堂溪胥自知這樣下去不好,若是被徐凝知道了定會對他失望透頂。
年輕的将軍騎着烈駒,漫步在戰後的街道,青年俊美冷漠的臉上隐隐藏着悲憫。
“哇,哇,哇,娘我好痛,好痛。”
孩童約五六歲大,印有黑甲軍特殊印記的箭羽穿過孩子的胳膊,豆大的血珠止不住地滴落。
“二娃子,莫哭,莫哭,娘一定會治好你的。”孩子母親發髻散亂,失聲痛哭,茫然間不知所措。她抱着孩子緊緊捂着孩子的傷口,想去尋醫館,哪有什麼醫館啊,到處都塌了。
“附近沒有大夫,我這有金瘡藥,先給孩子敷上。你若信我,勞煩在此處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堂溪胥翻下馬,他右胸的傷尚且未好,這金瘡藥本就金貴,是青衣無憂給他保命用的,現下卻是一粒不剩。
婦人雙目通紅,看着引起這場戰争的首領,先是害怕,本想逃去又鬼使神差地坐着等待。
堂溪胥回到營中将花行一把提上馬。
“诶,城主,你幹什麼。”花行也就上清境的實力,力氣還沒堂溪胥大,直接被人挂在馬上。
返回遠處後,花行胃裡排山倒海。
“這個孩子可要盡力治好。”
堂溪胥聲音溫柔,要不是花行認識他多年,怕是會被這嗓音欺騙。
越是溫柔,越是在告訴他,不是要盡力而是要一定。
花行擡手擦擦汗,忽然有點懷念徐凝在的日子,至少她在時城主做事不會這麼強硬。
“你可總算醒了,都昏迷了好幾日了。”
喬沐蘭擦擦女子額角的薄汗,又起身去再點燃熏香。
徐凝忍着太陽穴的疼痛,勉強醒了,陽光強烈,很是刺眼。
“好幾日?敢問嫂嫂,現下戰火燒至何處了?”
徐凝單刀直入,沒說一點廢話。
喬沐蘭把帕子晾好,看着徐凝焦灼的眼神,長歎一口氣半響沒回應。
“你先在這裡好生住着,缺什麼便與我說。”
喬沐蘭轉身去換水,沒正面回答徐凝的問題。
徐凝下床伸伸懶腰,溫暖的陽光灑在小桌上,案幾上倒映着花瓶的灰影,
四面環山,看着不像是在不惑城,此處山清水秀,或有靈泉瀑布飛漱其間。
“嫂嫂怎的會在此處?如煙樓不經營了?”
喬沐蘭早料到她會問這些,她這弟媳從兩年前她就知道,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主,事無巨細,全要弄明白。
“這是另一處地方,是胥哥兒為我和聰兒尋的,為的是讓聰兒能安安穩穩地長大。如煙樓本就隻是暗樁,現下沒什麼用,索性關了。”
“引昭何時會來這?”
徐凝發覺她白問了,這個問題就像是無解,它有無窮多個答案,隻是看你選擇哪一個。
“姑娘若是覺着無聊,我這裡有些話本子,若還是覺着無趣藏書閣裡有許多書,姑娘可自行查閱。”
喬沐蘭依舊避開了這個問題。
徐凝估摸着喬沐蘭暫時是不會放她出去的,她隻能自己摸索出口。
出口不好找,徐凝已經閑着好幾日了。
她想去找喬沐蘭聊天,了解了解引昭的過去。
徐凝腳正準備擡入門,又收了回去。
從谷外飛進一隻鴿子,落在喬沐蘭手臂上。
她看了一眼密函,遂緊鎖起秀眉。她沒有将密函燒毀,餘光間瞥見躲在門後的少女。
徐凝吃了午飯,漫步在小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