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洞口很小隻能容得下一人通過，可山洞裡面卻很寬敞，有石頭壘成的簡易爐竈，和一些破舊的鍋碗，這裡原是獵人歇腳的地方。

五姑娘把南風安頓好，把唯一的砍刀留給南風，喘了口氣道：“我出去拾點柴火，這個留給你防身。”

南風拉住五姑娘的袖子，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出去。

五姑娘拿開南風的手，微笑道：“這山裡并沒有什麼猛獸，我都是吓唬你的，你放心，我就在這附近，很快就會回來。”

果然，日頭西沉之前，五姑娘就抱着一大捧柴火和一兜野果回來了。稍作休息，五姑娘掏出随身攜帶的火折子把柴火點燃，又把掉了一隻耳朵的破鍋灌滿水，架在石竈上燒。忙完了這些，又在山洞裡找到了許多幹蒲草，給自己和南風鋪了厚厚的一層。

南風靜靜地看着五姑娘忙活，五姑娘扔了一個野果給南風，道：“不用驚訝，其實，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那些年無依無靠一個人讨生活的時候，這些事情是都要會的。隻不過是後來有了錢，穿上了漂亮的衣服，吃上了好吃的東西，與人接觸的多了，自己也變得好似嬌貴起來，可終歸是不如現在這樣讓我覺得舒坦。”

南風若有所思地看着五姑娘。

不一會，水開了，五姑娘把剩下的燒餅都給了南風，又盛了碗熱水給南風：“山上寒涼，多喝點熱水吧。”

南風沒有接燒餅。

五姑娘把燒餅塞到南風手中：“我不餓，最近都豐腴了，你趕緊吃，吃完了好睡覺，師父說多睡覺傷才好得快。”

南風猶豫着接過了燒餅。

五姑娘問道：“今天那些人是山匪嗎？”

南風搖搖頭。

“如果不是山匪，那會是什麼人？官兵嗎？” 南風遲疑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五姑娘仰頭倒下，嘟囔道：“你這搖頭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不是？還是不知道啊？”

南風依舊搖搖頭。

五姑娘歎了口氣，雙手交叉放在腦後，一下子倒在草墊子上，自言自語道：“不是兵也不是匪，但瞧你今日的樣子好像很害怕……其實今日你若不跟我來，就不會遇見那些人，不遇見那些人你也不會扭傷了腳，你不扭傷腳，咱倆也不必在這洞裡過夜了。我知道你是想讨好我，但其實那晚的事我根本沒放在心上，我不過是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就必須與其他男子保持距離......喏，你邊吃我邊說......”

南風一邊聽五姑娘念叨一邊默默地吃餅，待吃完燒餅，山洞裡已經響起五姑娘輕輕的鼾聲。

第二日，南風覺得自己好了許多便想試着走幾步，熟料腳尖剛一點地就疼得一個激靈。

五姑娘趕忙扶着南風坐下，皺眉道：“這樣還是不行，再等一天吧。”

痛勁還沒過去，南風擠出一個笑，表情難看又滑稽。

五姑娘“噗嗤”一笑，背起竹筐，又出去了。

一走又是大半日，日頭開始西沉的時候五姑娘回來了，筐子裡裝得滿滿當當。

五姑娘把籃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在地上，六七個大小不一的山芋從一堆亂糟糟的雜草中滾了出來。

南風認出了一些昨日的藥草，還有一些野山菌。

五姑娘眉開眼笑：“南風，真是老天爺餓不死小麻雀呀，我竟然挖到了山芋，哈哈......

南風點點頭，也跟着開心地笑。

五姑娘生起火，架起鍋，把菌子清洗幹淨扔進鍋裡，又把山芋一個一個丢進石竈裡烤。一切收拾妥當，又按照昨天的步驟把新采的藥草搗碎給南風重新敷上。

鍋裡的菌湯呼呼冒着熱氣，竈坑裡的山芋也飄出香氣，五姑娘拿着樹枝把山芋扒拉出來，用橡子樹的葉子包了一個大的遞給南風。

兩個人吃着山芋，喝着熱乎乎的菌湯，偶爾相視一笑。

一陣風卷殘雲過後，五姑娘仰面躺在蒲草上，山洞裡十分靜寂，石竈裡不停地傳來“啪、啪”的炸裂聲。

五姑娘打了個飽嗝說道：“這小日子可真惬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煩人的王富貴，不用努力賺錢。南風，要不咱們别回去了，搭個草房，墾出一片荒地，種上我愛吃的玉米和山芋，房前屋後栽一些花花草草，再圍個圈，養幾隻羊，養大了殺一隻烤來吃。一定要烤得外焦裡嫩，滋滋冒油。哈哈，那滋味......”

五姑娘暢想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南風靠在石壁上，閉着眼傻傻地笑，跟着五姑娘一起幻想。

五姑娘說着突然轉了語氣：“唉，想想罷了，我不回去，骰子和結巴怎麼辦，無論如何不能丢下他們兩個。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到處找我們，這兩日酒肆的生意如何，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帶着你一起來......”

五姑娘沒有說下去，偷偷望了一眼南風，他恍若未覺，臉上的神情就像一幅渲染的水墨畫，溫柔而平和。

五姑娘翻身坐起，好奇地問道：“南風，你原來是做什麼的呀？”

南風的眼皮微微一跳，慢慢睜開眼睛，看向五姑娘。

“哎呀，算了算了，忘了你不會說話。”五姑娘又重新躺下，翹起二郎腿，“快睡吧，争取明日能回去。”

清晨，五姑娘醒來時，南風已經熄滅了石竈裡的火，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妥當。

五姑娘看見南風站在洞口，驚喜道：“好了嗎？不疼了？”

南風十分肯定地點點頭。

五姑娘一骨碌爬起來，扶着南風的胳膊：“走兩步看看。”

南風走不快，但是可以踮着腳尖一點點挪動，五姑娘十分高興，砍了一根擀面杖粗細的樹枝給南風做拐杖，兩個人互相攙扶着往山下去了。

雖值暮春，但風裡已是夾帶着夏日的躁意。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兩個人就已是大汗淋漓、口幹舌燥了。

五姑娘提議道：“咱們歇一歇吧，方才一路上我見到不少漿果，你坐在這裡等我，我去摘一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