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的時候還是那麼的決絕、果斷,又不念舊情,絲毫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想當然地把他想象成用心險惡的人,一如當初那個把他抛下的夏天。
五年前,他們大四,正逢畢業季,這是他們戀愛的第三年。
祁佑白承認,他們的開始,完全是個偶然,盛夏對他表白的時候,他其實并沒有多喜歡她,在他心裡,這不過就是一個長得漂亮又愛笑的普通姑娘,他自從成為祁家的繼承人之後,不知道遇見過多少這類的女生,她并不是最特别的一個。
可是,這個想法,早在輕松又舒适的這段關系中,漸漸被他淡忘,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盛夏分開,也從來不覺得盛夏會離開他,她在他心裡慢慢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他本來計劃着,畢業之後就和盛夏求婚的,就算祁家人不同意,他也自有辦法,誰讓祁家夫人的獨苗兒子,已經成了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他計劃好了一切,唯獨沒有料到,那個看見她總是笑意盈盈的姑娘,會狠心跟他分手,甚至都沒有一個正當理由。
就在畢業前夕,韓卓和徐賀軒帶着秦雨來找他吃飯,就在這一晚,祁佑白趁着女生們去洗手間的功夫,跟兩個兄弟透露了他準備的求婚計劃。那晚他是真的開心,從來不喝酒的他,第一次喝的上頭,韓卓和徐賀軒也邊喝邊哭,一會兒講講從前,一會兒說說以後。
他們兩個真心為他開心,也跟他道歉,他們總以為祁佑白對盛夏隻是玩玩,以前難免私下有不尊重的地方,都以為秦雨才是準嫂子呢。
那個時候,祁佑白已經有些醉了,根本沒聽清這些話,徐賀軒也及時攔住了大嘴巴的韓卓,他心想,有些事情讓祁佑白知道了,不得削他們啊,雖說也沒多嚴重的事情,也就是他們兩個開祁佑白和秦雨玩笑的時候,被盛夏聽見了而已。
可是好事在即,既然盛夏這姑娘心胸寬廣沒和他們計較,那麼就讓這件事情随風而散吧。
卻不料,幾天過後,倆個人分了手。
韓卓和徐賀軒一聽就知道事情壞了,已經從A市飛到國外的他們,一天沒歇,訂了晚上的航班頂着兩個大熊貓眼回到A市,跟祁佑白旁敲側擊分手原因。
祁佑白說,盛夏沒說理由,甚至都沒當面跟他提分手,隻是畢業典禮結束之後,給他發了一條短信,人就消失了。
他專門去她家找過她,整夜整夜熬過三宿,等來的卻是鄰居輕飄飄的一句:她已經搬家了,小夥子,别等了,去她新家找她吧。
可是她新家在哪兒呢?
鄰居不知道,他更不知道。
那個時候,祁佑白才反應過來,哦,原來,他是被她抛棄的那個人啊。
幸好,他這一生,從出生開始就在經曆被人不斷地抛棄,他已經習慣了,或者換句話說,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習慣的。
韓卓和徐賀軒過意不去,把之前他們那點事情,統統告訴了祁佑白,可是對祁佑白來說,這根本不是讓盛夏放棄他的正當理由,他們相處三年了,他是怎樣待她的,她沒有心嗎?感受不出來嗎?她沒嘴嗎?有誤會不知道問他嗎?
一切都不重要了,就這樣吧。
被人斷崖分手的感覺并不好受,祁佑白甚至不敢留在A市,他怕觸景傷情,于是聽從祁家老太太的意思,去了國外留學。
一起去的還有秦雨。他們兩個在同一所學校讀酒店管理。
不是沒懷疑過她,祁佑白曾不止一次地想要質問秦雨,那個晚上到底跟盛夏說了什麼,可秦雨真的太正常了,她甚至沒有表現出對他有一丁點的除了朋友親人之外的意思,還開玩笑地問他他出了國,盛夏怎麼辦。
在國外的那幾年,秦雨也談過戀愛,還帶了一個外國男朋友來見過他……
祁佑白痛苦地閉了閉眼,在異國他鄉的無數個晚上,每夜每夜地給自己洗腦,不要糾結過去了,分手沒有理由的,她隻不過是不愛他了,可能壓根兒也就沒愛過吧,就像這世界上大多數的俗人一樣,說愛說的很輕易,放棄一段感情也很輕易。輕易出口的愛無一例外都是廉價品,所以他們之間的愛情消失的也很快,快到讓人猝不及防。
愛情是什麼呢?
祁佑白想,如果愛情是種來的快去的快,而且不能專一忠誠永遠真心對待一個人的東西的話,他甯願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遇不上愛情。
他在國外很快便融入了新的生活裡,讀書、實習,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沒有時間去細細推敲,最後那段時間盛夏的種種異樣。他安慰自己,一個從來沒有真心愛過他的人,不值得他去痛苦、去懷念,也許,愛情二字,本就是一場騙局。
他打定主意,要把盛夏這個人趕出他的記憶裡,如果,沒有在回國那晚整理行李箱時,無意發現盛夏留的那封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