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和祁佑白一前一後走進電梯,明明是高溫酷暑天氣,狹小的空間内卻寒氣逼人、冰冷刺骨。
兩個人并排站着,誰也不看誰,氛圍沉默窒息。
突然,肩頭一重,盛夏的肩膀上被旁邊的男人搭了一件西裝外套,還是上次同樣的款式,經年不變的冷淡灰。
盛夏心中有氣,正想說不用,電梯門一開,那人已經長腿一邁,朝前走出去了。
她撇撇嘴,将身上的男士西裝拽下來,搭在左手小臂上,對着電梯内的鏡面,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這才走出電梯。
出來後,祁佑白已經不見人影。
路過幾位秘書的辦公區時,盛夏印象最深的那個圓臉齊肩發小秘書,等候在一旁,笑意盈盈說道:“盛小姐,總裁在辦公室等您呢,我來帶您過去。”
盛夏點點頭,對她道謝。
總裁辦公室的大門沒關,敞開着,小秘書帶她走到門口,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盛小姐,您直接進去就好!”
盛夏說了句“好的”,回頭看了一眼小秘書離去的背影,腳步仿佛帶了一絲雀躍,但她現在沒那個心情思考,為什麼祁佑白身邊的小秘書一看到她就開心。
甫進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正對大門的那扇觀景落地窗,此時被一層紋理獨特的白色魚骨紗簾遮住,将刺眼的陽光過濾成了半明半昧的柔和光線,就像加了一層濾鏡。
祁佑白坐在辦公桌後,聽見動靜,擡眼看了她一眼,嗓音冷淡:“進來吧。”
盛夏走進去,走到沙發旁,将手中的西裝外套扔上面,又聽他說道:“坐。”
她站着沒動,隻想早點彙報完早點下樓:“不用了,我站着彙報就行,祁總有什麼想要盤問的,盡管問我就好。”
祁佑白沒說話,起身向她走來時,手中多了一個藍色的紙袋子,袋子一面印着“君禮國際酒店”六個大字。
他遞給她,盛夏拿過來一看,是她上次落在這裡的白襯衫,咖啡液消失了,幹幹淨淨的。
他讓人送去洗了嗎?
不過就一件衣服,絲毫不能抵消剛才他兇她的事情。
“謝謝祁總。”盛夏不鹹不淡地道謝。
祁佑白繞過她,走到門口,關住了門,順便從一旁的置物架上,拿下來一個醫藥箱,然後又走到大沙發旁,坐下,拍拍他身邊的位置,對她道:“坐下吧。”
盛夏上下打量他,看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麼。他打開了醫藥箱,拿出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簽,擺在沙發前的桌子上。
“祁總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了讓我彙報近期工作?我工作做的不好的話,您不是還要找我上司聊聊我的工作态度嗎?”
祁佑白就着坐在沙發上的高度,擡起頭來看她,他坐着,她站着,盛夏卻覺得她沒半點優勢。
她突然覺得有點緊張,趕緊移開視線,緩緩出了一口氣,祁佑白幽深的目光卻落在她的小臂上。
“盛策展人?”
“嗯?”
她看向他。
隻見祁佑白右手一撩,将他額間的碎發撥到一旁,額頭正中央的位置,明顯可見,有一塊紅腫。
這是……盛軍那天磕的?
她說他今天怎麼留起劉海走起韓劇霸總風格了,原來是遮醜用的。
“盛策展人,你不會半點内疚都沒有吧?”祁佑白直直注視着她,說道:“這是那天下雨,送你回家的時候,被你哥哥弄傷的,盛策展人不應該做點什麼表達一下歉意?”
“這是他弄傷的又不是我,你去找他去。”盛夏理直氣壯,脫口而出:“而且,你不是還喊他大哥呢,你們倆關系那麼親密,幹嘛讓我表達歉意?”
親密?
祁佑白難得地咬咬牙關,冷笑一聲。她還好意思說,當年還不是跟她在一起,想要融入她的家庭,這才被盛軍纏着喊了他一聲“大哥”。
他怎麼能想到,就憑盛軍那個自來熟又臉皮厚的程度,他一喊開,以後次次都得做他小弟。
“那總歸是送你回家路上出的意外,我讓你給我上個藥而已,不過分吧?”
盛夏思考幾秒,表情略微松動。
祁佑白看準時機,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坐下給我上藥,脖子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盛夏歎口氣,答應了,說道:“那行吧。”
沙發很大,可以容納五六個人一起坐,但因為要給他上藥,盛夏就算把握着避嫌的距離,卻還是不知不覺就湊得很近。
她撕開包裝,拿出棉簽沾了碘伏,一隻手撩起他的碎發,一隻手拿着棉簽在紅腫的部位塗抹消毒,塗着塗着卻覺得不對:“你這裡隻是有些腫了,又沒破皮流血,用不着塗碘伏吧?”
“破了,隻是你不知道而已。”祁佑白輕聲道。
“是嗎”,盛夏小聲說着,注意力全在他的額頭上,腹诽道那是得趕緊塗一下,要不然破皮那塊地方好了怎麼辦?多危險?
她幾下便塗好了,左手還拿着他的“空氣劉海”,揶揄道:“祁總,你是不是得别個發卡啊?要不然你的劉海全沾上碘伏了。”
盛夏說着,腦海中浮現出祁佑白黑着臉,别了一個粉色小發卡的模樣,她越想越覺得好笑,笑出聲,無意中對上了他黑漆漆的眼睛。
他不知道就這樣定定看了她多久,眼中翻滾的情緒深不見底,好似能把她吸進漩渦裡。
盛夏心裡一個咯噔,觸電一般,立馬放開了手,眼睜睜看着“空氣劉海”黏到了他的額頭上。兩個人靠的太近,她連他身上的冷木衫味都能清晰聞到,心跳像擊鼓,“砰砰砰砰”。
人太過緊張的時候,大概真的會腿軟,盛夏猛然站起身,起的太快,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又瞬間跪了下去。
祁佑白伸出手臂一撈,她便直直接跌進了他的懷裡,身體挨着身體,胸膛靠着胸膛,她能感受到他同樣劇烈跳動的心髒。
盛夏扶着他的肩頭,稍稍拉開距離,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臉上,不躲不避迎上他的目光。
她最喜歡他這副皮囊,眉骨英挺、清隽冷峻,對着誰都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死人樣,當初不知道迷死了多少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五年前,在學校的大一新生報到會上,盛夏就注意到了他。
A大美女如雲,帥哥卻是稀有生物,入校的第一天,祁佑白的照片就被人傳到了學校的貼吧裡。人也如同唐僧肉,被各院院花盯上,甚至有同學私下打賭,賭理學院才子花落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