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開始漸漸明白,我不能總是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我不能因為在戀愛裡受了委屈,就去怪在并不知情的你的身上,我也不能總是要求你将我保護的密不透風,一旦你沒有達到這個要求,我就無理取鬧地讓你猜我的心思,然後去折磨你也折磨我自己。我總要學會一個人去面對那些惡言惡語,我需要有一顆強大的内心,去屏蔽外界的聲音,去維護自己内心的平靜,我需要自己給自己力量,不管是誰不看好我,我都得相信自己就是最好的,我配得上世間所有美好的一切。”
就是可惜,她明白這些事情,已經是分手之後的時候了。
這些年,她憑自己的努力,在工作上小有所成,憑自己的努力,還清了家裡房子的部分貸款,她的生活裡雖然有很多辛苦的時刻,可是那種充實的感覺,讓她覺得幸福,她閱讀了很多心理書籍,平時沒工作的時候,就去學習和修煉自己,她開始重新自信開朗起來。
她開始重新覺得天空好美,覺得一朵普普通通的花朵是生命奇迹,她重新找到了自己,有了讓自己快樂的能力。
不過回頭想想,她确實欠他一句道歉,分手那天沒給他一個體面且尊重的告别,她突然消失在他的生活裡,折磨了他那麼多年。
在C市偶遇他,後來又在珍寶公司得知他就是新來的大客戶的時候,她還以為他跟秦雨早就在一起了呢。那會兒她還在心裡感歎自己的大度,覺得自己把他甩了也算是成全了他們兩個有情人了。
她以為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後來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故事呢,可是居然,是秦雨的一廂情願?
現在說開一切之後,她開了上帝視角,再分析之前的事情時——自她進君禮以來祁佑白對她存的那些小心思,好幾次暗戳戳地跟她示好,她跟王柔嘉起了沖突,他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這邊維護她,還有那天在他辦公室跟他吵的那一架……盛夏前後一聯系,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他對她什麼意思,就已經非常清晰明了了。
可是沒辦法,時間不會重來,他們之間,無論是誰的錯,錯過的這五年,是實實在在的。
太陽已經快爬到頭頂了,湖邊散步的人都快走的差不多了,今天天氣非常熱,看天氣預報,據說是立夏以來,溫度最高的一天。
小汪助理原本在二人後面遠遠跟着,可是他越來越急,不停地看向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終于,九點多的時候忍不住小跑過來,在離了他們兩三米遠的地方站定。
“總裁,時間到了,一會兒還要參加上城古堡開發的會議,再晚點就真的趕不過去了!”
祁佑白盯着盛夏,他還有許多話想跟她說。
盛夏看着他,對他一笑:“沒事的,咱們的事改天約個時間也還能繼續說,工作要緊,你快去吧。”
祁佑白的眼眸中藏了許多情緒,因為哭過,現在還有些泛紅。
他想起了從前。
由于童年的經曆,他特殊的家庭環境,這導緻他從來都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愛情,而盛夏出現在他的生活裡,純粹是個意外。
那天,他剛被祁家的夫人從頭到腳羞辱過,雖然那種将他踩進塵埃裡的惡毒咒罵他從小聽到了大,可是不知為何,那天他就是很傷心,他想起了他那意外去世的母親和生父。
他走在學校的小樹林裡,尋了一處石凳坐下,天空飄着細雨,而此處空無一人。
雖然很傷心,可是他流不出眼淚來,可能對于這種情緒,他的身體機能早已習慣,他表達不出悲傷來。他就這樣靜悄悄地坐在那個地方,一直待到太陽下山。
雨勢越來越大,在他眼前形成了一道雨幕,他任由悲傷和沉寂将他包圍,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雙白色的、鞋邊被賤了黑色泥水的女士運動鞋進入了他的視線裡。
頭上的雨突然停了,他擡起頭,發現一個窈窕俏皮的漂亮姑娘将他納入了自己的雨傘之下。她留着一頭又黑又直的長發,白皙的面龐上有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仿佛天光落在了她的眼眸裡,閃耀無比。
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同學,我看你心情不太好啊,要不要跟我談個戀愛開心一下呢?”
他的生活,就是一潭平靜的死水,而她,宛如巧合之下,透過層層烏雲,照進潭底的一縷光線。那個笑容,祁佑白覺得他這輩子都忘不掉,是那麼的明媚、奪目,又飽含生命力。
他想,不如就試試看,她能為他一成不變的生活帶來什麼改變?
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的開始,是那麼的輕易又偶然。當時的他絕對想不到,她能給他帶來那麼多的驚喜和快樂。他開始第一次想試着全心全意去愛一個人……
祁佑白站在盛夏的對面,定定地看着她,聽到她說的那句“工作要緊,你快去吧”沒有應聲。
他又想起他們戀愛結束的最後那一天。
他和秦雨的輔導員把她送去了校醫院,又得知傷的太重,校醫院處理不了,需要馬上轉去市裡的大醫院,否則耽誤久了眼睛可能留下永久的損傷。
出于道義,也出于這麼些年将秦雨看作家人的原因,他忙得像頭騾子,整夜沒有休息,直到将她以最快速度送到了專業的醫生手裡他才安心下來,才有功夫去處理其他消息。
他帶着一身疲憊,一邊去繳費處交錢,一邊向盛夏說明這裡的情況,可是沒想到,她那邊久久沒有回複,等他發現她把他拉黑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學校裡面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他找不到她了,似乎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這麼些年,他在盛夏身上吃過許多虧,他現在非常沒有安全感。别看她現在說的話好聽,什麼工作要緊,有許多機會,有許多時間,明天還不知道他們兩個會怎麼樣呢。
親身經曆告訴他,機會來之不易,有些事情不及時解釋,那可能一輩子就沒有解釋的機會了。
想到這裡,他漆黑的眼眸越發深沉,直勾勾地看着她,問道:“夏夏,雖然不知道那張照片是怎麼回事,可是我肯定會查清這件事情,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向你保證,我對秦雨絕沒有半分心思,你信嗎?”
盛夏沒有猶豫,鄭重地點點頭:“嗯,我信你。”
陽光透過頭頂枝繁葉茂的枝葉,在他們二人身上灑下斑駁的光斑,暖風裡,祁佑白堅定又輕聲地問道:
“那……你願意……再給我們兩個人一次機會嗎?五年前,我說要帶你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是我小時候的家,也是我真正的家。之前不對你解釋我跟秦雨是如何變成姐弟的,是因為這涉及到她的隐私,我也不想把我的過去随随便便地暴露在我喜歡的女孩兒面前。可是畢業那天,我想帶你回家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訴你一切,然後跟你求婚的。夏夏,五年前,我們兩個人因為一些莫須有的原因斷了緣分,如今我還想把它續上,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