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佩蘭結婚好幾年,一直沒要孩子,去年生了一個兒子,還是在租來的房子裡面做的月子,林母要把她接回來住,那時候林川柏還沒回來,家裡的房子還挺寬敞的,林父不同意,說外嫁女回家做月子,會壞了娘家的風水。
要說林父真信這個嗎?倒也不是,他就怕大女兒帶着女婿住回來以後,就不肯走了。
以前林佩蘭沒地方住,林母就提出讓她住回來,等以後單位分了房子再搬出去,就是林父攔下不同意的,當時他阻攔林川柏回來見老爺子最後一面,也是怕老爺子要把房子過給大兒子名下。
在他看來,他被父母過繼出去,是被犧牲的那個,而這所宅子,就是給他的補償,即使親生兒女,也别想染指,當然,他百年之後,房子還是會留給自己挑中的子女的。
林佩蘭知道她爹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沒有指望娘家在房子上面伸手幫她,她和丈夫這些年下來,攢了一些錢,已經能買得起一間不大的私宅,但每年學校都有分房的風聲傳出來,如果兩人名下已經有房子,就肯定享受不到單位分房的福利。
為此他們隻能一直租房住,這些年三天兩頭搬家,沒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落腳處。
她覺得大弟情況和她差不多,以後回省城,房子是他面臨的一大問題。
林川柏年紀輕,在醫院沒關系和後台,醫院分房他肯定是排後面,他婚前是住在宿舍,婚後住的是前妻單位分的筒子樓,以後再返回省城,這一家幾口人,住哪去?
林川柏知道他姐的心結,語氣柔和中帶着堅定,“姐,我現在遇到的,就是我認為對的那個人,以後有困難,我們也會一起面對。”他接着道:“聽說你現在住的那個房子,房主不租了?新的房子找到沒有?”
林佩蘭道:“你姐夫小姑那片有房子要租,離我的學校有點遠,我們還在考慮,沒有定。”
林母被這一打岔,又操心起女兒的事,她對大女兒道:“上回我和你說的,我們這條街上有房要賣,你考慮的怎麼樣?那兩間房本來開價要一千四,來看的人都嫌太貴,後來松口降到了一千二,有對外地夫妻想買,結果那家的幾個侄子争繼承權,一直過不了戶,好不容易幾家人終于談攏了,原先那對夫妻也不買了,後來就沒人上門看房了,現在放出風聲來,隻要一千就能賣。”
陳玉珠剛才一直沒有說話,大伯的婚事,她不好發表意見,這時談到大姑子房子問題,她忍不住插嘴道:“娘,大姐和姐夫都是公家人,遲早能分到房子的,現在自己花錢買,那不是吃虧了。”
“大姐,有這錢,不如拿出來做投資,大錢生小錢,以後也不要單位分的破房子,你們自己建個大三層的青磚房随便住。”林興傑湊過來,腆着臉道,“我正想搞張台球桌放門口,這生意一本萬利,每天能賺幾十上百,你要不要投……”
他還沒說完,林母已經一巴掌拍過去了,林興傑被追着躲到林父身後,“爹,你說說娘,天天動不動就抽我巴掌,我做錯什麼了?罵我吃白飯不掙錢,我這想到掙錢的法子,她又讓我幹!”
林父沒有護着他的意思,輕輕哼道:“你還不該打?你是不是和你娘說要把藥堂關了給你開錄像廳?你竟然打起這鋪子的主意,老子還沒死呢!我說啊,你别想着開什麼店,就去學開大車,現在大車司機多掙錢!”
陳玉珠連忙附合道:“他能去學車當然好,不管大車小車,賺個養家糊口的錢沒問題。”
林興傑婚後一直混着,林母雖說給他分家出去,但是吃喝家用,仍舊是朝林母伸手要錢,陳玉珠也沒有正式工作,她現在在親戚開的皮鞋作坊裡打零工,她一直想讓丈夫出去做事,像碼頭扛包、騎三輪車的苦他吃不了,但是打一些零工賺點收入也好,可是他什麼活都不願意幹,好吃懶作,整天就想着不勞而獲,她又管不住他,現在聽林父說讓他學開車,陳玉珠當然舉雙手贊同。
林興傑不滿地嘟囔道:“學開車也要錢,你們拿錢給我去學?”他可不想幹運輸,如果家裡真出錢讓他去學,他也可以考慮。拿了錢再說。
林母道:“隔壁阿正學了一年大車,聽說學費就要一千八,家裡哪來這麼多錢?還有,别說我不信你,你什麼樣人你娘我還不清楚?大車司機跑運輸,常年都在路上,屁股離不開駕駛座,吃不上一頓熱飯,你是能吃得了這個苦的人?”
陳玉珠見家婆沒同意,面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林父卻道:“先學了再說,不開大車,到時候開小車也行,總得讓他學個手藝傍身吧。”
林興傑面上露出喜色,朝他爹望去,還是他爹疼他,他爹的話,也說到他心裡去了。他不開想大車,卻想開小汽車的。
林父朝大女兒和大兒子兩人瞟去,理直氣壯地道:“你們都成家立業了,一個個都端着鐵飯碗,不能看着自己親兄弟生計沒着落,現在他要去學車,這學費你們兩個分攤一下,給他墊了,以後他掙了錢再還你們。”
林佩蘭氣笑:“爹,娘說的學車的錢是一千八,不是一百八,我都三十了,連自己房子都沒有,你讓我怎麼拿出九百這麼多錢?幫兄弟,也要我有這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