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于胡其盈來說,上班就是在接到工作之後的一個小時内将該做的内容完成,然後在規定的時間點進行提交。至于多出來的空閑時間,她幾乎都用來在辦公室内待機了。
也有少數時間是在思考任務劇情——
在樂夏予被讨債人騷擾之後,施行易希望她住進自己家中保護她的安全,但在樂夏予的強烈反對下折中變成了住進施行易名下的一套空置房産。雖然不是同居,但這樣的行為還是引起了胡小姐的憤怒和不滿,更加針對樂夏予。
胡其盈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憤怒地前往施行易的房子,用之前從施行易辦公室得到的欠條照片威脅樂夏予。
但劇情還沒開始,胡其盈就再一次拉起了任務報錯警告——樂夏予沒有住在施行易提供的房子裡,胡其盈也沒有拿到可以威脅她的欠條。
前置劇情堆積的偏差已經大大影響了後續劇情的走向,但胡其盈仍然要徒勞的堅持将劇情掰回正軌。
隻是施行易并不能理解她這般不可動搖的決心,他隻顧着專心确認文件的内容,在兩份文件中的間隙敷衍地搭上一句話:“還是和之前一樣,給我一個答應把房子借給你的理由。”
胡其盈已經能很熟練地使用談判話術了:“這件事涉及一些敏感信息,我不能公開說,但它可能會影響我們雙方的利益。”
施行易的簽字筆在文件上敲了敲,本人也接着發出不同意的聲音:“這種話術已經過時了,沒辦法說服我。”
胡其盈不說話了。
施行易自顧自處理好文件後給張特助發了條消息讓他來将文件取走。張特助進門後下意識瞄了一眼面無表情又一言不發的胡其盈,得到了老闆一聲警告似的咳嗽,急忙目不斜視取了文件後仿佛競走般快步離開,臨走前還不忘輕輕關上門。
施行易一看就知道張特助回到秘書辦公室之後指定又要開一個三人八卦小會了,但現在不是處理那個八卦三人組的時候。他頭疼地看向胡其盈,即便是坐在柔軟舒适的沙發上,她也仍然保持着上半身挺直的坐姿,安詳又莊重。
胡其盈以前是這樣子的嗎?
施行易突然産生了一點疑惑。雖然從小到大都很難纏又難以溝通,但……他什麼時候變得可以這麼心平氣和的和胡其盈在同一個空間内獨處這麼久了?
往常而言,要麼是他先不耐煩找借口避開,要麼就是胡其盈自己疑神疑鬼大鬧一通後離開。像現在這樣兩個人還能冷靜地坐着實在是可以稱之為奇遇了。
施行易心裡那點微妙的違和感又翻湧起來。他的眼神銳利起來,審視的目光從打理齊整的長發落到依舊精緻漂亮的臉再落到講究靓麗的穿搭,卻始終沒能抓住那股缥缈的靈光,反倒是引來了胡其盈因為他過于長久的注視而發出的疑問:
“有什麼事情嗎,施先生?”
施行易感覺靈光在他手上蹭了一下,令他不得不在意起這個之前不想深究的稱呼問題:“在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之前,我想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開始叫我‘施先生’?”
胡其盈回答得很快:“因為稱呼男性為“先生”是一種表達尊敬的禮貌用語。”
“……不是指這個。”施行易換了一個說法,“我的意思是你以前,或者是有些時候并不這樣稱呼我。”
施行易指的是“行易哥哥”這個稱呼。胡其盈小時候就這樣叫他,長大後也沒有更改過。隻是這四個字對施行易來說要親口複述非常難以啟齒,反觀胡其盈就沒有這樣的羞恥心,這個稱呼對她而言隻是劇本上的一句台詞罷了。
“如果你對目前的稱呼不滿意,我也可以根據你的喜好将所有場合對你的稱呼都統一為‘行易哥哥’。”
“不,不用了。”施行易幾乎是在下一秒就接上了拒絕。
思路又一次在談話中被胡其盈牽着鼻子走了,好不容易眷顧他一次的靈光似乎又變得缥缈不定,施行易隻好再次将違和感放置,轉而說起最初的話題:“你剛剛說要借用我的房子,給不出理由,但我應該還留有對我房子用途的知情權吧?”
胡其盈将劇情提煉了一下:“我會在你的房子裡和樂小姐見面。”
再次從胡其盈口中聽到樂夏予的名字,施行易已經不會驚訝了,但這點開始習以為常的态度并不能掩蓋他覺得自己是這對奇怪朋友play中的一環的想法。
上一次是司機,這一次是房主,施行易甚至要開始懷疑自己難道是長了一張很好說話的冤大頭面相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胡叔應該也在你名下安置過房産,為什麼非要借我的?”
胡其盈頓了一下,又開始使用話術了:“這件事涉及一些敏感信息,我不能公開說,但它可能會影響我們雙方的利益。”
施行易多少也聽出點規律來了,這句話的用法和之前的“抱歉,我暫時無法告知”相同,在胡其盈認為問題的答案會産生不良影響的時候使用。
但也有漏洞可以鑽。胡其盈不會主動告知答案,卻會在他猜測正确的時候給予正面反饋,就像他上次猜出樂夏予負債狀況時一樣。而且她不會撒謊,簡直就像有問必答的人工智能一樣。
人工智能?
施行易的思路一頓,他覺得他好像抓到靈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