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是什麼,但偵查是一個合格的老兵最基本的素養,這姑娘體力透支的疲憊再加上神經緊繃,如今臉色煞白煞白的跟受了傷缺血一樣,喝紅糖水總不出錯。
秦婉眉一路騎車也确實渴了,看着冒着熱氣的紅糖水,以往不喜歡的甜膩氣息此時直往鼻孔裡鑽,口水不自覺的分泌,嗓子眼裡卻幹的仿佛冒火,她咬了下唇,縱然覺得萬般不好意思,卻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謝謝,”一手端着搪瓷缸子的柄一手輕輕拖着杯底,秦婉眉小心的抿了一小口。
“這閨女算是苦盡甘來了,你丈夫對你真好。”
一個看着快六十的大媽自來熟的開始搭話,絲毫不覺得前面指責秦婉眉後面又同情她,現在又誇她命好又什麼尴尬的。
“我家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也對我這麼好,我當年挺着大肚子懷着我們老三,他就給地主家做長工給我買紅糖補身子……”
大媽絮絮叨叨的說着自己年輕的事,秦婉眉沒有吱聲,隻覺得這老太太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一個碰瓷人家兵哥哥的懷娃相好的冒牌貨,聽到這話還能喝得下這搪瓷缸子裡的紅糖水嗎?
可那大媽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又開始以過來人的經驗分享育兒技巧,“小夥子啊,你媳婦兒看着臉色不好,可能剛才生氣動了胎氣,懷娃不能受氣,不然女人遭罪娃也長得醜。”
“不過看你們兩口子的長相,一個賽一個的俊,生的娃兒再醜也醜不到哪兒去。”
秦婉眉的頭已經低到恨不得埋進杯口裡了,一張慘白的臉也因為羞澀染上了紅暈,看着倒是比剛才健康多了。
賀寒商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但還是貼心的替害羞的姑娘解圍,一臉受教的對那老太太道:“嗯,謝謝大娘,我媳婦兒累了等她醒來我再聽您教導。”
果然,那老太太笑開了花似的捂着嘴巴點了頭,之後也靠着靠背頭偏向對面的窗戶閉上了眼睛。
有人能把請你閉嘴别吵了說的這麼禮貌萬分,秦婉眉心下是服氣的。
“吃點東西,”賀寒商見人終于擡起頭了,把雞蛋糕的紙包打開遞了過去。
要不是這邊出嫁有給新嫁娘的口袋裡塞面餅的習俗,秦婉眉絕對撐不到火車站。
如今,紅糖水都接了,她也沒有假客氣,拿了一塊雞蛋糕,就着冒熱氣的紅糖水小口小口吃完了。
“再吃一個,”賀寒商道。
賀寒商覺得自己今天一早上說的話比在家裡一周說得還多,但卻沒有什麼煩躁的情緒。
“你不吃嗎?”秦婉眉看着他,沒好意思再伸手。
反正已經給人拖下水了,如今她倒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賀寒商頓了一下,道:“我吃不了雞蛋,你吃吧。”
秦婉眉撚起一個胖乎乎的雞蛋糕,在咬的那一瞬間看了眼賀寒商,總覺得剛剛那一刹那這個兵哥哥似乎有點滿身抗拒的感覺,衣香鬓影的外表下或許有遍體鱗傷的靈魂,衣冠楚楚的軀殼裡也許是肮髒不堪的底色,這是她在娛樂圈早就領教過的道理。
她沒有探究的立場,也沒有挖人心裡秘密的愛好,隻是整個人安靜了下來,開始縮在座位上乖巧的吃東西,不再去看身邊的人。
賀寒商何其敏銳,身邊姑娘從靈動到安靜的轉變他自然沒有錯過,他抿了下薄唇,沒有再說話。
吃了三塊雞蛋糕喝完了紅糖水的秦婉眉道過謝窩在座位上頭靠着窗子的方向閉上了眼,随着火車一走一頓的輕輕搖晃,秦婉眉徹底睡了過去。
将近十月的天氣已經開始冷了,秦婉眉沒穿毛衣,淡季的車廂裡旅客沒有坐滿,顯得空蕩蕩的,冷意一陣一陣襲來,睡夢中的秦婉眉頭磕在窗沿上“嘶”的一聲疼的吸氣,又因為寒冷蜷縮着身子自發的尋找熱源,毫無意識的人閉着眼皺着眉一個轉身,無處安放的頭穩穩的枕在了身邊男人的肩膀上,“枕頭”從硬到軟的體驗讓睡着的姑娘還滿足的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