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暑日,太陽高挂懸空,熱辣辣的暑氣像是要把整個大地都蒸發,偶有一陣微風吹來,把恹恹的桃花吹起打了一個卷兒。
四方小鎮的深處是一片綿延萬裡的原始森林,森林深處陰涼涼的,竟一絲暑氣都滲透不進去。
森林最中間部位有一個數百裡的深坑,深坑深處絲絲縷縷的黑氣圍繞,竟像是有生命似的争先恐後往上空蔓延而上,尋常肉眼根本看不清裡面的境況。
深坑的上方有一個藍色透明玻璃罩封鎖着,裡面絲縷的黑絲沖破不出,隻能在周圍徘徊。
四周靜悄悄的,一些細碎輕而慢的腳步聲卻打破了此時的甯靜。
少年在深坑邊緣停住了腳步,他低垂眼眸看去,他站的邊緣像是一個萬丈懸崖見不到底,濃重的黑霧像是要把整個世間都給吞沒…
森林似乎起風了,吹起了少年鮮紅色的衣訣,少年擡起頭,耳邊墜着的豔紅色耳铛随着動作叮叮作響,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空洞的黑色眼眸中突然有了些喜悅的色彩,他輕聲喃喃道:“姐姐,我來幫你…”
少年擡起手,貼在近在咫尺的結界上,他掌心上散發出小團白光,最後白光越來越亮,光芒越來越盛,透明的結界開始出現絲絲裂縫,坑下的黑氣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開始争先恐後的往結界上竄去。
少年見此境況,微微眯起眼,絲毫不理底下想要竄出的黑絲,反而更加凝神輸出靈力。
裂縫越來越大,直至數百裡的結界都裂開口子,黑氣猛的往上湧,逐漸遮蓋住了森林中折射下來的光線,上空中逐漸聽到尖利的哭嚎,狂風大作,樹葉沙沙作響。
“碰!”
整個結界應聲而碎,黑氣蜂擁而出,将最後一絲陽光吞沒殆盡,鬼哭聲尖叫聲響徹耳邊,尖利的似乎要刺破人的耳膜,整個森林猶如煉獄一般。
回看破界的少年,早在結界碎裂的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
而在坑底努力往上爬的江辭被猛的吹起的大風吹的差點一隻手沒抓緊牆壁突出的石塊,她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随即再次狠狠扒住石塊。
五根纖細的手指早已烏黑一片,指尖處隐隐泛着血絲。
江辭擡頭眯着眼艱難的往上看了一眼,氣的罵到:“哪個龜孫子把結界給破了!害的我差點又掉下去。”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往上爬了,她在魔域已經被困了十年之久,在魔域的人受魔氣侵壓,一絲靈氣都使不出來,好不容易找着陣眼,卻隻能搞點破壞,再用肉身硬生生爬上去,天知道這個魔域的坑有多大,爬上去跟爬懸崖有什麼區别?!
結界由上而下碎裂,周身黑絲猛的竄上天空,大風吹起她破破爛爛的衣衫,仔細看看似乎被刮的更爛了,但是江辭卻沒心去注意自個的形象,自結界破後,外面的靈氣開始進入結界内,她眸中一喜,手腳并用,爬的速度噌噌噌的往上漲……
………
從結界碎裂那刻起,青陽就已經有所感應,他走出大殿外,視線遙遙望向大澤山的方向,他站的位置是整個靈域最高的,殿外長階層層疊疊,托起了整個靈域權利最盛的長生殿。
“掌門!大澤山魔域結界被破!魔氣鎮壓萬年,恐怕此時就要掙脫而出了!!”
上空中禦劍而出一個中年男子,周圍靈氣翻湧,竟是一個化神期巅峰的大能,他落在青陽下方,面上極為焦急,卻也不曾上前一步。
青陽微微皺眉,俊秀的臉上顯現出有些莫名的意味。
他收回看着大澤山的視線轉而望向台階下的男子淡聲道:“我感應到了,此時結界還未全部碎裂,大澤山位于靈域和桃楓邊界,桃楓之主梓輔道君不在桃楓,我靈域理應出面加固封印,你去調動百名内門弟子,去往大澤山吧。”
中年男子稍稍定了心,應了聲是,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心中又有些憂慮。
他擡頭看着台階之上的男子,男子模樣雖然看起來非常年輕,卻已經是出竅期的修為,是靈域當之無愧的掌門。
中年男子頓了頓,還是問了出來:“道君,十年前江辭跳進魔域,此時結界碎裂,是否會有她的手筆。”
“她?一個金丹期修為,即便身懷神骨又如何,早就死了罷。”
輕飄飄的一句話,似乎被風一吹就散了,可中年男子聽的分明。
魔域結界封印萬年,隻許進不許出,裡面魔氣翻湧,無論是人是妖是仙,隻要踏進去,魔氣深入骨髓,也不過是落的屍骨無存的地步。
當年一個出竅大能意外從空中掉進去,魂燈不過七天就滅了,更何況一個金丹期在裡面整整十年。
思到此處,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随即祭出佩劍,随手掐了一個訣,佩劍随風而動,往内門弟子的山頭而去。
大澤山地域遼闊,綿延萬裡,山内深處更是有修為高深的妖獸出沒,一般人是不敢進入腹地的,更遑論大澤山外圍是魔域深坑的位置,人煙更是罕迹。
百名内門弟子皆身穿白色宗門服飾,袖口處繡上金色暗紋,更彰顯其宗門不凡的身份,内門弟子皆是宗門一等一的精英。
此時他們圍着魔域的邊緣,四周靈氣翻湧,上空中更是有極強的法器在鎮壓往上湧出的魔氣,不過半個時辰,結界修複如初。
陣法落地,一少年伸出手掌往空中一抓,上空中的法器霎時便回歸到了少年手中,是一個玉質圓盤的模樣。
這種法器具有清心鎮魔的功效,法器靈力極強,卻沒什麼用處,最大的效果便是鎮魔,隻是這世間魔族早就滅絕了。
“空水師兄,這魔族都滅絕了,玉盤幾百年都沒拿出來用過了,今日我見玉盤使用起來金光大盛,用過這次後面也就用不着了,不如借我玩幾天?”
旁邊白衣弟子笑嘻嘻的湊近少年,目光緊緊的盯着少年手中的玉盤,滿臉的蠢蠢欲動。
空水眉頭一皺:“這玉盤乃是宗門法器,怎能自己私下使用。”
白衣弟子---殷子闌略表遺憾,心知今天肯定是讨不到玉盤了,誰不知道空水師兄最重宗規,也是他腦子劈叉了,才會想着從他手裡拿玉盤來玩。
殷子闌歎了一口氣,剛想收拾收拾回靈域,餘光卻一瞟看到近在距尺的透藍色結界,突然想起一件舊事來。
“空水師兄,不知道你可知道江辭?”
空水握玉盤的手一緊,整個身體猶如僵住一般,他擡起來頭直視着白衣弟子,喉嚨像哽住一般說不出話,殷子闌卻不等空水回答,自顧自的興奮起來。
“我從前見過江辭,那時她還是泠雪道君座下親傳弟子,不過十八就已經是金丹境了!那可真是天縱奇才,要不是十年前那件事,她的修為怕是空水師兄你都遠不能及。”
“聽聞她當初跳下的就是魔域?”
另一名弟子好奇心被勾起,也加入了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