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場景是在大澤山,離得不遠處就是魔域,巨大的藍色結界籠罩着深不見底的黑。
平日人煙稀少的大澤山此時卻擠滿了人,最前排有穿白衣的,有穿青衣的,也有穿黃衣的。
那是三大派的弟子,再往後看,也有密密麻麻穿各色宗門服飾的小門小派,甚至也有許多看好戲的散修跑來湊熱鬧。
他們堆擠在一大片的空地上,一些自然生長的灌木叢被人踩在腳下,圍堵一個圈。
最中間拿起劍剛抵抗了冰刺的白衣女子,赫然是十年前的江辭。
她此時穿着的繁複白衣袖口,胸口衣擺皆染上血迹,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剛才發出冰刺的是靈域祁雲長老,年少時也能稱得上是少年天才,隻是壽命過半,依舊在化神期修為寸步不得進,表面性格最為嫉惡如仇,内裡可就不得而知了。
小江手持最為普通的弟子劍,聞那聲怒喝倒是沒怎麼生氣:“我不逃難道站着讓你們殺?我看起來有這麼蠢嗎?”
祁雲長老怒目一瞪:“你這黃口小兒,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僅不知道悔改,還敢叛逃宗門,自是該殺!”
說罷大手一揮,又想出招滅殺,身旁站着的青年男子卻按捺住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縱使氣憤,可是想到青年男子的身份,又不得不放下手。
那青年男子便是青陽,靈域之主。
他表情淡淡:“阿辭,如今鐵證具在,三千多條人命的罪孽,不是輕易可以贖回,我本不想再此拿你,你若随我回去,誠心伏法,你便還是我靈域最出色的弟子。”
此言一出,周圍人心躁動。
衆所周知,江辭身具神骨,是最有望修至大頂飛升之人,現如今三大門派在此絞殺,靈域之主又想将人獨自帶走,莫非是不舍得這名天才,想偷偷将人護着?可她身上可背着三千多條人命,要是江辭不死,日後等她強大殺心大起,這修仙界豈不是人人自危。
可另外兩大宗門還沒發話,他們一群小蝦米自然也不敢觸晦氣,隻能偷偷内心吐槽。
可原身好不容易才從靈域逃出來,小江又怎麼肯回去。
她将劍高高揚起,劍尖直指青陽,冷聲開口:“我說了,鎖月樓門中弟子,不是我殺的!”
“啊辭!”空水怒喝出聲,他從後面走出來擋在青陽身前:“不可如此無禮,那是掌門!你的師叔!”
“哈?”小江又歪頭看向滿臉正氣的空水,嘲弄的神情快要溢出眼眶:“那是你的師父,你要是想有禮就對他有去!何必多來指責我?”
話音剛落,四周一陣起伏的驚呼聲,濃烈的殺機直沖面門!
小江表情冷肅,手中劍勢一轉,硬生生扛上這一波靈力暴擊!普通的弟子劍承受不了過于強大的靈力,寸寸斷裂,刹那間就碎為齑粉。
可殺意沒停,依舊鋪天蓋地,一抹極快的青色身形閃過,小江順勢一個翻身躲過一次暴擊,可立馬又接上一個,來人修為實在恐怖,出手兩次,周圍靈氣氣流翻滾,不少人都被逼的退遠幾步,她狀态自然也不好,調動全力堪堪躲了過去,喉嚨卻抑制不住的湧上腥甜,嘴角流出一抹血絲。
“住手!不要殺她!”眼見着那人又要沖上去,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泠雪終于開了口。
江辭虛幻的身影離泠雪很近,看的清楚他略微驚慌的面容,心裡倒是有些怪異。
他是原身的師尊,原身對他最為敬重,泠雪此人無心争鬥,永遠但是一副淡淡的清冷模樣,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最為了解原身的人,可鎖月樓的鍋甩在原身身上時,他簡單的看了一些證據居然就深信不疑了,可即便認定她是兇手,在原身逃出靈域時又心軟放了她一馬,十分矛盾。
泠雪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的站在青陽身旁,腰間配着赤血劍,雪白的劍鞘與血色交疊,異常絢麗。
動手的是鹿行之主東君,他未拿劍,隻靠席卷的靈流就将小江逼至一旁,聽到泠雪的喊話下意識的一頓,可就是這一頓,小江眼眸一亮,刹那間如離弦的箭彈射直沖以手成抓伸向泠雪!
似乎沒想到小江有這翻動作,泠雪大腦空白一瞬,左手緊握赤雪劍劍柄,要見着就要得手,誰知遠處的梓輔動作更快,眼睛一花就擋在泠雪身前,甚至手指輕輕一揮,小江頓時就被掀飛出去。
小江咳出一道血,桃楓之主梓輔道尊,出竅大能毫無收斂的一擊,就讓她躲都躲不赢。
江辭看着這一幕,梓輔護崽子一樣護着泠雪,不由得冷嗤一聲,當時她被打的太慘,沒心觀察所有人的神色,如今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兩搞基呢,每次一出現就成雙成對的,實在沒眼看。
這場出現的人物很全,除了青陽,其他兩大派之主都對她出了手,她能活下來真是拜這身骨頭所賜,打不死的小強,恢複力真他媽強大。
周圍靈力源源不斷湧向小江體内。
江辭不禁感歎了一會,又覺得制造這場幻境的人估計也不是簡單角色,這場絞殺都是大人物出手,靈力震蕩十分之大,可竟然也能支撐到現在。
不過可惜了,這場絞殺與她而言,并不能引起她内心痛苦的根源,當時怕死是真的,想拉住泠雪作為保命符威脅他們,隻拉住他一個,就可以讓靈域和桃楓都停手,是最适合做人質的一個。
可面對所有親近的人的不信任,面對他們表面為她好,實則要她命的行為原身或許會痛不欲生,衆叛親離對的是原身,不是她。
所以她能為了活命拿泠雪當人質,為了活命傾盡全力能殺一個是一個。
她不過是代替原身受過,面對所有人的惡意,她有的,隻是憤怒,沒有絕望。
江辭冷眼看着這場絞殺重現,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