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覺得自己的心揪了起來。
“如果它能夠成功孵化,那麼出來的也隻是一隻沒有意識沒有思想的小章魚,不能長大,不能變成人,不能去看外面的世界,這輩子都隻能活在水裡,”溫溫用總裁的衣服擦了擦眼角:“甚至它的壽命可能就隻有兩三年。”
曾經他也有很多這樣的兄弟姐妹,沒有思維和意識,在海水裡随波逐流,一輩子全憑本能活動,在庸庸碌碌當中結束迷茫短暫的一生。他們的父母遵從優勝略汰的原則,管生不管養,除了那些可以成精的子嗣,剩下的普通小章魚在他們眼裡都不算子女,隻算生物鍊當中的一環。
以前的溫溫不理解他們這種思想,所以會盡可能的更多照拂自己的兄弟姐妹們,讓他們免受天敵的迫害,但是他的舉動隻引來奎格的嘲笑:“你的多愁善感非常多餘,溫,這是自然的選擇,就算你能将它們從天敵口中救下,它們也不會感謝你,”那隻惡劣的章魚說:“它們那丁點兒大的小腦子甚至無法認出你是誰。”
“可惡,”總裁無能的宣布:“奎格是吧,等我哪天見到他我一定要讓他嘗嘗我的燒烤技術。”
“不,都怪我,”溫溫落寞的低下頭埋進他的懷裡,聲音悶悶的,“因為我是一直小章魚,所以才會讓你也生下一隻小章魚,你的反應其實也沒有錯,畢竟哪個人會認為自己能剩下一顆原形态的章魚卵,并認出這就是自己的孩子呢?”蘇寶隻是萬千概率中的一個難得的小幸運,其實和像他這樣的小章魚結合,生下這種原生卵的概率才應該是常态。
可他還是很失落,很心疼。
總裁也很心疼,摸摸他的頭頂,放緩聲音:“那......你可以換個角度想,不管它能不能擁有人形,至少我們可以一直養着它,保護它不受外面的傷害,它這一輩子都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在我們的庇護之下。”
溫溫吸了吸鼻子:“嗯。”
那顆章魚卵孵化了兩個禮拜,某天早上溫照例去水缸裡查看溫度,忽然發現卵不見了。
他焦急的扒着水缸找了半天,最後才在一顆海草後面看見了一小截嫩黃色的觸角,等他再定晴一看,藏在海草後面的小章魚——可能也才比他的拇指大一點兒,正怯生生的露出一隻黑色的豆豆小眼觀察他。
小章魚吐了個泡泡,溫覺得自己好像在自作多情,不然他怎麼會覺得對方這是在叫他爸爸。
但他還是高興壞了,把全家人都叫起來圍在水缸旁邊,蘇寶睜着大眼睛,滿眼好奇:“這是弟弟還是妹妹呀?”
溫溫被問住了,看向總裁。
總裁頂着雞窩頭,滿臉嚴肅的伸出一根手指放進水裡,神奇的是剛剛還怯生生躲着所有人的小章魚這會兒卻慢悠悠的飄到水邊,伸出一根短小細嫩的小觸手碰了碰總裁的指尖。
總裁收回手,搓了搓拇指,在衆人同樣嚴肅的目光中,說:“我也不知道,你看它黃得這麼嫩,應該是個女孩兒吧?”
圭泷:“......”
圭泷:“男孩。”
總裁發出靈魂疑問:“你咋知道的?”
圭泷:“......感覺。”
蘇寶叫了一聲:“弟弟身上bulingbuling的耶。”
這麼一說溫溫再次扭頭看去,可是小章魚已經躲回了海草後面,看不清楚了,隻依稀看到一截漏出來的小觸手,隻是是不是水缸裡燈光折射的問題,看起來确實布靈布靈的,像鱗片一樣的光澤。
可是小章魚全身光滑,哪裡會有什麼鱗片呢。應該是看錯了吧。
想到這裡,他還是有些憂愁:“不知道他會不會有意識,看樣子實在很怕生。”
圭泷不緊不慢的說:“養養就知道了,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因為怕弟弟自己一隻魚在水缸裡孤單,溫溫和總裁去花鳥市場挑了幾隻個頭小素食沒什麼攻擊性的觀賞魚放回水缸裡,看弟弟坐在一塊兒石頭上閉着眼睛,好像在休息,腦袋上的兩隻耳朵跟着水流一上一下,然後慢慢抱住自己。
總裁忍不住露出笑容:“我兒子就是可愛。”
他偷觑一眼旁邊已經看入神的溫溫,又在心裡補充:當然,溫溫才是在他心裡最可愛的那隻小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