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中心醫院,十樓,神經外科1011号獨立病房外。
走廊裡,電梯門打開時,江一願看清來人,她向來訪者揮了揮手,“顯鎬哥,這裡。”
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人身上穿着還未來得及換下的軍裝,他大步走來,一身風塵仆仆。
“時早現在怎麼樣了?”幾天前,何顯鎬收到江一願的信息後,立刻向上級申請了假期。但還是晚來了整整八天。
而在何顯鎬請假離開軍區後,他與江一願通過電話,在那通電話裡,時早的妹妹與他詳細說過時早當時的情況。
盡管如此,何顯鎬問起時,江一願還是又将情況說明了一遍:“昨天他們把哥從ICU轉到了這裡,哥的生命體征已經穩定下來,但還是在昏迷狀态……”
江一願說話時,何顯鎬擡起的視線看向了醫院标識牌上的“神經外科”幾個字。
獨立病房區外的這條走廊靜悄悄的,隻有兩個人對話的聲音。
“顯鎬哥,再等一會兒,等醫生檢查完後,我們可以進去探望哥。”江一願說着,領着何顯鎬往走廊一側的長椅走去。
這時,何顯鎬才注意到長椅上還坐着一個人。
待看清那人的容貌,穿着軍裝的人突兀地頓了下腳步,下一秒,何顯鎬的眉頭緊緊皺起,視線在那人與其面對的病房區域間來回一圈,這個人……
是來看望江時早的?
何顯鎬認出了溫執。
江一願注意到何顯鎬的視線,在溫執擡頭看向他們時,江一願正要向雙方介紹彼此,兩人都是她哥的朋友,結果就在這時,她看見何顯鎬大步走到了溫執前方,态度絕對算不上友好。
“你怎麼在這裡?”何顯鎬站在了長椅前方的走廊中央。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顯鎬哥,你們之前認識嗎?”江一願跟過來時拉了一下何顯鎬,她的反應不慢,這時已經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何顯鎬是江一願的哥哥江時早的朋友,和江時早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直到高中畢業,江時早考入了江城大學,何顯鎬則去了北方軍校後,江一願才很少見到何顯鎬了。
但江一願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哥的這個朋友,知道這是她哥非常要好的哥們,雖然交集不多,但她記憶裡,她很少見何顯鎬這麼排斥一個人。
“溫執是來探望我哥的。”江一願說着特意補充了一句,“他是我哥的朋友。”
“朋友?”何顯鎬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溫執這時從長椅上站起身,目光平視着對面的人。
何顯鎬看着這個陰魂不散的人,下一秒他轉過身與江一願說:“他說他是時早的朋友——?”
何顯鎬顯然不相信對面人的說辭。
江一願立刻回道:“是的,他是——”
但話剛說到一半,江一願想到了什麼,她打住了自己話,看向溫執。
“我從來不知道時早有這麼一個朋友。”何顯鎬這時毫不留情地說道,“時早從來沒有提起過。”
但他倒是知道眼前這人對江時早的陰暗企圖。隻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方還沒有死心。
何顯鎬轉向江一願,神色緩和了些道:“一願,别太相信陌生人的說辭。”
江一願表情糾結,她察覺到何顯鎬與溫執似乎存在矛盾。何顯鎬明顯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哥的朋友。
事實上,在溫執證明他自己是作者Abyss前,江一願也從來沒有聽她哥提起過、更沒有見過她哥的這個朋友。
但如果是Abyss的話……總之,江一願當時同意了對方的探望請求。
而溫執和她哥的關系似乎也非常要好,雖然不知道她哥和這位作者本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但溫執無疑非常關心她哥。這一點江一願能感覺到。
自從她哥發生車禍後,溫執幾乎一直守在醫院裡,并且肉眼可見的日漸憔悴。
“他來多久了?”何顯鎬問。
“八天。”溫執回答道,他看着對面的人,相比于何顯鎬的反應,溫執的态度顯得更為平靜内斂,“你可以直接問我。”
溫執說完,又同妹妹點了點頭,态度溫和。
“你——”何顯鎬回過頭時,看見的就是這人僞裝出來的一副騙取他人好感的表象。
“還有什麼問題嗎?”溫執淺笑道。
下一秒,何顯鎬就提起了對面這人的衣領。
江一願顯然沒有想到事态會急轉直下,“不是,哥、哥、哥——”她趕緊拽住了何顯鎬的手臂,想将人拉開。
溫執臉上仍舊帶着笑,那雙淺藍色的眼瞳直視着對面的人,“你确定要在醫院裡動手嗎?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早早還在裡面,沒有醒來嗎?”
“你别這麼叫他!”何顯鎬額間青筋跳動,但最後還是有所顧忌地松開了手。
呼,江一願也松了一口氣。她看向溫執,這位她哥喜歡的作者有着一雙不同于江城人普遍瞳色的淺藍眼眸,溫執本人看起來也十分好說話。
而對方此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溫執對她輕輕颔首,态度溫和道:“你可以同他說。”
說完,他退了一步,視線重新回到了病房方向。
江一願又松了一口氣。
溫執是她哥最喜歡的作者Abyss這件事,經過當事人的同意,江一願現在可以同何顯鎬說了。
聽着兩人的對話,何顯鎬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的眉頭又皺了皺:“……說什麼?”
直覺有超出事态之外的意外出現了。
溫執這時已經禮貌地繞過兩人,走到了距離病房内的人更近的那一邊。
江一願小聲說:“顯鎬哥,你們之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溫執是我哥最喜歡的作者Abyss啊!”
“……什麼?”何顯鎬感覺自己的頭暈眩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