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後,再次清理一新的江時早重新躺回了床上。
床單和被套已經換上了新的。
之前那套被他扔入了滾筒洗衣機。
一切好像恢複了正常。但此刻睜着眼看着卧室的天花闆,江時早的腦海卻不受控地閃回了幾幅夢境的碎片畫面。
真是一個……令人窒息的夢啊。
自己怎麼會做這種奇怪的夢?
現在回憶起來,江時早仿佛還能感受到夢境中自己的五感……
那種身體被用力纏繞的壓力。
無數的濕滑的怪物觸手。
和鑽入口中的異物。
太真實了,簡直不像是夢。
想着想着……最後這個躺在床上的人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嗎。
坐起身的江時早打了個哆嗦後又猛搖了搖腦袋,勒令自己别再想了!
他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鐘,現在時間是早晨六點。最後江時早拿起昨晚那本未看完的小說,趁着現在距離去學校還有一段時間間隙,他繼續閱讀了起來。
這本小說講述了主角一行人前往斯堪的納維亞地區一座著名的國家森林徒步。
主角團隊加上一個當地男性向導,總計十人。
他們的原計劃是在森林中徒步半個月,出發點與終點相距約214公裡,途中将穿越多種複雜地形。
故事開始後,第一天與第二天,一切相對正常。這段路程中,作者通過人物間的對話、互動、行為與選擇,不露痕迹地描寫出了團隊中的每一個人物性格,再極為自然的帶入了他們背後的故事。用最精煉的筆墨鋪墊了人物之間的明暗關系。
而從第三天清晨起,詭異的事件就開始接連不斷的發生。
江時早翻動手中的書頁,從當前閱讀到的内容來看,尚無法判斷這些事件是人為還是超自然因素。但無論原因,這個作者描繪出來的畫面緊湊感非常引人入勝。
到第三天夜晚時,主角團隊裡的一個成員失蹤了。
因此等到了第四天清晨,一行人決定在原地點再駐紮一天,尋找失蹤的隊友。
江時早現在正看到主角團分成了幾隊人馬,其中兩人留守駐地,向導帶了兩個人向一個方向搜尋,另外四個人一隊向着另一個方向搜尋。
“這類型的故事裡分開行動就是被各個擊破的開始……”但也不能不去尋找失蹤的人。而且這些人物間的關系十分複雜。保不準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在某些人的計劃之中。
江時早翻着書頁,心裡嘀嘀咕咕地發評。
床頭櫃上的鬧鐘響起時,他已經看到了故事的第四天夜晚,出去尋人的兩隊人員因各自線路上的劇情發展而無法返回原來的駐紮地。
向導那邊找到了一個供應補給點的森林木屋落腳。
另一行人則進入了一座廢棄别墅。
放下手中的書時,江時早也伸手關掉了鬧鐘。他起身換衣,待穿好校服後,他拉開窗簾。看着外面的天色,今天又會是一個大晴天。
江時早對《鈴城》的設定還抱有着期望!
……
南岸第13站。
444路公交車上。
溫淺川坐到江時早身邊時,一眼就看見了少年手中的書。
兩人剛剛互道了早安,公交車也在這時重新發車。
溫淺川坐下時說道:“時早也在看這本書嗎?”他指了指書封。
江時早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本他還未看完的,故事發生在一座森林中的小說《Skadino-via》。
“我家裡也有這個作者的書。”溫淺川的目光落在書的封面上,“‘Skadino’在日耳曼語中意為黑暗,‘via’則是象征領土含義的後綴。兩者結合在一起,并非一個真實存在的名詞或地域名稱。”
溫淺川說到這裡時,收回的目光落在了江時早微微垂着的眼睫上。
……不知道親吻上去時,早早的眼睫毛會不會顫抖。
念頭瞬息生長間,這個人的聲音未停,他的語調平穩溫潤:“我猜,這本書的作者想要描寫的應該是一個“黑暗地帶”。既可以理解為地理位置上的黑暗、與世隔絕,譬如書中的迷霧森林,也可以理解為書中人物心靈上的黑暗。”
聽着溫淺川的聲音,捧着書的江時早認真地點了點頭。
正如溫淺川所說,作者在文中關于森林環境的描寫多為“陰濕”,“暗沉”,“多霧”,“易迷失”。主角團隊中則隐藏着許多人物間的複雜關系。這些或大或小的矛盾,複雜的地理環境,未知的超現實因素,都可能成為一個團隊走向黑暗絕境的導火索。
江時早的目光這時也落在了手中的書上,他看向書封上的作者名,“這本書的作者“川”……他對人性和人物心理的掌控很厲害。”
故事前面幾天的行程雖然看上去一帆風順,但是主角團内部的人員矛盾卻暗流湧動。
江時早在看書時,時不時就會擔心故事還沒有進入到靈異部分,就已經演變成了法治現場。
“……很多人物心理描寫讓人看了毛骨悚然。”江時早現在想起來都還感覺背脊有點涼飕飕的嘞。
溫淺川這時笑了一下,“時早,記得我跟你說的書店嗎,昨晚我路過時,看見書店裡有“川”新出版的小說,要來看看嗎?”
溫淺川邀請道。
“好啊。”江時早想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剛好他和溫序約好了周末去書店看書,那就選這家吧。江時早說:“我和朋友周末會去書店看書。”
“……朋友?”
聽見這兩個字時,溫淺川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但這個人的面部情緒調整極快,仿佛一台訓練過億萬次的精密儀器。
下一秒,溫淺川如常般說道:“第一次聽時早提起朋友。剛好,這周末我都在公司。我記得時早你很愛喝咖啡……”
溫淺川說到這裡時,語調一頓。待目光與江時早接觸後,他才繼續說道:“時早到了記得給我發信息。到時候讓你嘗嘗我們公司的咖啡……非常美味。”
溫淺川的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幅早早喝他親手泡的咖啡的畫面。
這樣的想象讓他的心情好轉了不少。
此時公車上的兩人靠得很近,并排着的座位幾乎使他們成為此刻這一空間中最接近彼此的存在。當他們對視時,視野裡幾乎隻能看見對方。
異常就是在這時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