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築基期那時興奮到恨不得人盡皆知,如今晉升了結丹期的湯穗穗即使喜悅,也覺得肩上擔着分量不小的責任。
她不再那麼一無所知,也有自己想要前行的目标。
既然得到了新武器,湯穗穗也就換下了自己的宗門木劍,将它放到了房間裡的雜物櫃。在合上櫃門之前,她望着目前這柄尋常的木劍,還是沒忍住伸手輕撫平滑的劍身。
對于這柄陪伴了五年的木劍,湯穗穗的心中也有不少留戀的情緒。
然而懷念歸懷念,她也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與曾經心态上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她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再睜開眼時,笑着将雜物櫃的門合上,與這柄木劍在心中與其告别。
那柄奇特的長劍被她用口訣縮小系在腰邊,這樣既可以随時取用,也不會過于惹眼——這個口訣是師姐教給她的,就像對方腰間懸挂的環刃一樣。
室外宗門的集訓的鐘聲又一次響起。
“壞了!”湯穗穗用力一拍腦袋,急匆匆地關上門往宗門集訓的位置跑去,生怕步伐慢一些導緻遲到出糗。
其實強制參加宗門集訓的隻有結丹期以下宗門成員,但她覺得自己的水平還不匹配不了當前的境界,也就跟着集訓,以此鞏固當前的水平。
……還有一個理由,她想找到唐澄澄,問清楚對方那天沒聽清的話究竟是什麼。
但是她又别扭地想等對方主動開口,遞一個台階。
然而跟着宗門集訓的這些天裡,她一直沒有看到唐澄澄的身影,也沒有受到任何對方寫的紙條——雖然對方也從來沒寫過。
今天也是如此。
揮着手中的長劍的湯穗穗站在最末尾分心想着,有些不服氣地嘟起了嘴,她不想承認對方其實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事實。
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她的眼神掃向四周,試圖從人群中找到那個瘦小的身影。不過她并沒有看到對方,反而看到了姜祀和姚師舅站在一起,還在說些什麼。
想到姜祀對師姐的關注,湯穗穗的臉不自覺地皺巴在一起。她靈光一身,收好劍挂上尋常的笑臉,佯裝無事地蹦蹦跳跳,跑到姚師舅面前問好。
“你知道忘塵在哪裡嗎?”姚成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裡,隻是笑着搖搖頭,但并未戳破。
“師姐?”湯穗穗下意識看向他身旁的青年,不明所以地搖搖頭,她并不清楚師姐的去向。
接受到她疑惑的眼神,姜祀随即拱手,彬彬有禮地開口:“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要當面與姬忘塵姑娘商議。”
“這樣啊……”湯穗穗撇了撇嘴,沒有再說别的話,自告奮勇去找了師姐。她用術法鎖定對方的位置,發現對方的位置竟然在休息的房間。
她意外地睜大了眼睛,師姐尋常這個時間都會在藏經閣。
不過她不動聲色地和兩人揮揮手,跑了回去。推開房間門的時候,師姐正全神貫注地低頭搗鼓着什麼。
不過對方也聽到了自己的動作,頭也不擡:“怎麼了?”
湯穗穗蹑手蹑腳地走到對方的身邊,等走近卻發現對方手上捏着一塊品質很好的玉石,另一隻手握着刻刀,好像在雕刻什麼——看樣子有些像師姐曾經給過她的那塊玉牌。
她下意識将懷裡的玉牌掏出來比對,果然兩者十分相似。
湯穗穗握着手裡這塊溫熱的玉牌,腦海中想到師姐或許是給不知名人士刻的玉牌,心裡忍不住吃味:“師姐你這是……又有小師妹了?”
“你想要師妹了?”姬忘塵不明所以地望過去,又沿這對方的視線劃到手裡的半成品,失笑道,“你說這個?閑着沒事做的。——來找我,是怎麼了?”
“你隻能有我一個師妹。”湯穗穗抱着師姐的手小小地冷哼一聲。不過她也沒忘記此番來意,将姜祀的話語轉述給姬忘塵時,觀察着對方臉上的神情。
隻可惜師姐臉上不形于色,隻是冷靜地點點頭,表示了然:“稍等。”
湯穗穗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師姐将手上的玉牌放到桌上的絹布,劃開指尖,擠出指尖血後,閉着眼掐訣念咒。周圍彙聚一股青色的靈氣包裹着那滴指尖血,在眨眼間被師姐封存到玉牌中。她仍不住瞪大了眼睛,望着師姐的一舉一動,自己懷裡的那個不起眼的玉牌,也是通過這樣的手段制作的嗎?
片刻後,姬忘塵緩慢地睜開眼,将玉牌拿起,端詳少許,平靜地開口:“走吧。”
“這就好了?”湯穗穗湊在師姐的身邊,想要将對方手裡的玉牌看得更仔細些。
姬忘塵也不隐藏,将手裡的玉牌随手放在師妹的掌心:“走吧,邊走邊看。”
玉牌入手的實感帶些冰涼,其上雕刻的花紋與湯穗穗那塊别無二緻,隻是最中間雕刻了一個“姬”姓,而她自己身上那塊是空白的紋路。她忽然想起來,很久以前娘親家傳的那塊玉牌也是如此聞言,并在最中間雕刻“湯”姓。
湯穗穗将兩者的區别講給師姐聽,将玉牌還給師姐。
“我當時給你的,是宗門統一制作的。”姬忘塵握緊手心的玉牌頓了頓,将其塞入懷裡,隐去心中異樣的情緒,“如果你也想給家人留一塊,去找師長們,她們會告訴你該如何制作。”
這也正是當時她在湯穗穗比試時意外離開的緣故。
雖然她對于那人的情緒十分複雜,但回過神來時已将半成品的玉牌握在手中。
“所以師姐你是留給你的家人?”湯穗穗有些意外,她還從來沒有聽師姐提到過家裡人。
卻聽到師姐立馬反駁:“隻是碰巧。”
湯穗穗絲毫沒有懷疑,撓了撓頭想到了姜祀的态度,旁敲側擊地開口:“師姐和那個叫姜祀的,有過交集?”
姜祀。
聽到這個名字,姬忘塵下意識握緊了拳,但很快又松開。她垂眸遮擋眼睛裡的情緒,沉默片刻,又很快回應:“……沒有。”
這是實話,隻是她單方面認識對方。
“可是那人分明很關注師姐——難道他圖謀不軌?”湯穗穗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十分警惕,伸手摸到腰側的小劍,在心裡列出了好幾個暗殺計劃。
師妹的這番話讓姬忘塵哭笑不得,伸手推了推對方的腦袋,不到對方的想法跑到哪裡去了。不過她還是順着師妹開口:“若是他膽敢生有這種賊心,定叫他有來無往。”
說話間,兩人也走到了姚成的面前。
見到姬忘塵的時候,姜祀并沒有湯穗穗料想的不軌行為,隻是恭恭敬敬地對姬忘塵拱手,彎腰道:“或許聽來有些許冒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秦王已長睡不醒月餘,衆禦醫皆無計可施,不知姬忘塵姑娘可否下山一趟,驅除邪祟?”
山下百姓時常會被魔氣困擾,又或是路遇地縛靈,這些都被百姓稱為“邪魔鬼祟”,而乾坤宗也會經手這些事件。
例如洄山一行上報到宗門時,也隻是有人提及“鬼祟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