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辭竹側身坐在床邊,低頭晃悠雙腿,任由沈錫擺弄自己半濕的長發。
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裡隻餘吹風機嗡嗡工作的聲音。
半晌,沈錫确認發梢幹透後,才關掉吹風機,周遭頓時安靜下來。
長發垂在眼前,仿佛一道簾子隔絕在兩人中間,她看不清沈錫的表情,隻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心跳陣陣如擂鼓。
喬辭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聽見他轉身離去的腳步聲,随後,浴室的門合上,水流聲嘩嘩傳出。
她的心跳慢慢平複下來,擡頭撥攏黑發,眼珠控制不住地朝浴室看去。
霧氣慢慢蒸騰,在磨砂玻璃上氤氲出模糊人影,寬肩窄腰,比例恰當,擡手捋順短發時,隐約可以看見肩臂上勃發的肌肉。
她不禁睜大眼睛,高中畢業以後,她就很少見到沈錫。
記憶中的他是個身材颀長的少年,站在陽光下像一株蓬勃生長的禾苗,雖然學生時代脾氣大擅長打架,但絕沒有現在這般健碩。
她一時看得出神,連何時水流聲停都沒有發覺。
沈錫洗完澡,穿着浴袍走出來,恰好對上喬辭竹沉醉的眼神,略感得意。
不枉他天天運動健身,比雲星端那個瘦弱的白斬雞強多了。
他随手解開浴袍,超絕不經意露出泾渭分明的腹肌。
“看夠了嗎?”沈錫出聲調侃,眉梢盈着淡笑。
喬辭竹呼吸一窒,僵着脖子挪開視線,同時不忘反駁:“誰看了?你别污蔑人。”
“嘴這麼硬啊。”他尾音上揚,俯身,大掌輕輕握住她的肩,右手拇指摩挲她咬得發白的唇,将齒關同唇瓣分離。
“那讓我試試能不能親軟。”
一陣觸電般的感覺襲來,喬辭竹頭腦發暈,整個人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她想要說話,可舌頭一動彈,便挨上侵入口腔的拇指,令她進退兩難。
與此同時,沈錫的臉距離她越來越近,這張薄唇,曾經總是對她說出冷淡毒舌的話,此刻彎着好看弧度,想要親吻她。
可她不想他如願。
于是,喬辭竹叼着這根不乖的拇指,用虎牙狠狠研磨,留下一道泛白痕迹。
沈錫輕嘶一聲縮回手:“你屬狗的?當隻金絲雀一點也不自覺,怎麼還亂咬人呢?”
她朝他呲牙發兇:“我今天生理期,心情不好,你少惹我。”
疼痛緩解,血色慢慢湧回指尖。
沈錫撚了兩下,輕掐她的臉頰,氣急敗壞算剛才的賬:“那你不早說,生理期還敢濕着頭發睡覺,讨罵呢?”
仔細算算,日期也差不多和上個月對上了,隻是推遲了一周左右。
他擡手徹底脫掉浴袍,扔進門口的髒衣簍裡,喬辭竹望着男人小麥色肌體,下意識往後瑟縮,以為他還對自己有想法。
沒想到他隻是換上一套柔軟的睡衣,轉身離開。
門輕輕掩上,腳步聲漸行漸遠。
喬辭竹緩緩舒一口氣,抱着被子爬上床,重新縮回溫暖的安全區,睜着眼睛瞧天花闆。
腦子裡思緒繁雜,她感覺整個人都很疲累,也不知道生理期這個借口能應付多久,還是得把逃跑計劃提上日程。
她真想問問失憶前的自己,為何要和死對頭簽這份狗屁不通的金絲雀協議,這簡直是在背叛年少的自己。
喬辭竹,你忘了你其實很讨厭他嗎?
他的控制欲,他的霸道,他的毒舌,都是你所讨厭的東西,你明明想徹底離開沈錫,怎麼還會同意和他生活在一起,做.愛人之間才能做的事情,甚至懷了一個孩子。
而且報酬隻是月薪三千。
喬辭竹越想越替自己感到不值,懊悔情緒充斥腦海,像一條鹹魚癱在床上,失去生活的意義。
門再次被推開,她知道一定是沈錫去而複返,卻連扭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兀自出神。
“肚子疼嗎?”沈錫坐在她身側,低聲詢問。
喬辭竹眼珠微動,說:“還好,不疼。”
他掀開被子一角,将熱乎的暖手寶塞進被窩裡,然後翻身上床,擡手攬住她的肩膀,帶進自己懷裡。
大手搭在喬辭竹的小腹,隔着睡衣輕輕揉了揉,似乎想盡力安撫她的難受。
喬辭竹明明知道此時月份小并未顯懷,沈錫僅靠撫摸是感受不到任何異常的,但身子仍舊僵硬一瞬,眸子裡藏着心虛。
她撈過暖手寶貼在肚子上,不動聲色隔開他的大手:“别摸了,我癢。”
沈錫聞言收回手,探身關掉台燈。
室内陷入一片漆黑,唯有月光順着窗簾縫隙探入,在地毯上切下數道斜影。
喬辭竹被迫靠着他的胳膊,臉頰緊貼胸膛,熱度傳遞,她的耳垂漸漸發燙,雙手無處安放。
睡慣了宿舍單人床,此刻身邊猛然躺着一個大活人,她渾身泛起不自在,悄悄活動腦袋,想要挪開些許距離。
可剛一動作,沈錫便察覺到了,垂眸問她:“怎麼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