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再一次恢複意識時,首先聽到了一陣尖銳的婦人聲音。
“這死丫頭!不就是讓她嫁個人嗎?竟然還跳河,白養她這麼多年!”
婦人幾乎是扯着嗓子在罵,話語中夾雜的粗言鄙語,聽得江晚忍不住皺了皺眉。
“媽,賠錢貨醒了!”
又有個公鴨嗓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嘴裡還嚼吧着食物。
等等……食物!
江晚的肚子頓時咕咕叫起來,她強烈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前胸貼後背。
強烈的饑餓感迫使她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幕卻讓她渾身一僵。
土黃破舊的毛坯房,磚瓦的裂縫裡塞着碎布條,牆壁上糊着幾張舊報紙。
天花闆處還挂着個煤油燈,燈下放着掉漆的八仙桌和長凳,頗有年代氣息。
江晚頓時懵了。
她不是正在通宵狂肝畢業論文嗎?怎麼一覺醒來來到了這種落後的地方?
而且,牆上破舊的萬年曆怎麼還停留在1987年?
她皺了皺眉,剛想問面前的公鴨嗓這是哪裡,大腦猛地被什麼沖擊,強烈的眩暈感朝她襲來。
緊接着,一段段不屬于她的記憶湧入腦海。
原來,她一覺醒來竟然魂穿到了八十年代,一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體裡。
原主從小在農村長大,父母長期重男輕女,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也不待見自己。
尤其是二哥和弟弟,念着父母偏心,總是想方設法欺負她。
眼看着原主十七歲,快到嫁人的年紀,母親趙金花便想着把她賣給同村那個三婚的張瘸子,撈點彩禮錢,好給老二娶媳婦。
原主百般拒絕,但架不住父母的威壓和道德綁架,一時想不開便跳了河。
再次醒來時,這副身體的主人已經變成了江晚。
收起回憶,江晚心疼的歎了口氣。
這時,一道沉重的腳步咚咚走來,下一秒,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臉上。
“死丫頭,白眼狼!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和你媽的?”
一個面容黢黑的中年男人兇神惡煞的瞪着她,看樣子應該是原主的父親,江大強。
江晚捂着火辣辣的臉頰,忍不住冷笑。
一把屎一把尿?就他?
根據原主的記憶,江大強是個火藥脾氣,但凡家裡女人有一點做得不對,他立刻就要罵罵咧咧,狂扇大嘴巴子。
更别提原主跳河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為什麼他現在才過來?無非是和村口那家的王寡婦勾勾搭搭,又和幾個大老爺們下棋下到了現在,筋疲力盡了才舍得回家。
從原主記事起,她的父親就是個半隐形的存在,需要他陪伴教育時美美隐身,做錯了事後他又會神奇的秒出現。
所以,這個家哪怕誰都可以罵她打她,唯獨江大強沒資格。
江晚很想回過去一巴掌,但她這副身體由于過度饑餓而渾身乏力,隻能虛弱的說一句:“我餓了,弄點吃的來。”
“你媽了個!”江大強揚起巴掌,“小白眼狼,翅膀硬了還敢使喚我?看老子不打死你!”
江晚看了眼門口看熱鬧的母親趙金花,還有弟弟江耀宗。
她趕在江大強的巴掌落下前,淡淡道:“打啊,現在是你們求着讓我嫁過去,不是我求你們。”
“繼續打,把我臉打腫了,把我身子餓出毛病了,别說是張瘸子,你看張瞎子張聾子願不願意娶我?”
這個年代的女性地位就是這麼低。
哪怕男方身體有問題,女方隻要有一點不合心意的地方,反倒會被他們嫌棄,甚至是退婚。
而二哥江逸陽最近已經和女友達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父母想必很需要這筆彩禮錢。
果不其然,趙金花匆匆跑過來,攔住了江大強。
“大強,有話好好說,怎麼能打閨女呢?打壞了可怎麼嫁人啊?”
哪怕到現在,她關心的也隻有那點彩禮錢,而女兒的身體狀況,她一點都不在乎。
江晚自嘲的笑了笑,又看向趙金花:“去,你倆給我炒盤菜。”
“你——!”江大強還想罵。
但江晚一個眼神,瞪得他頓時将到嘴的話咽了回去,忌憚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
奇怪,這死丫頭跳河之後,跟換了個人一樣。
以前乖巧又膽怯,從來不敢和父母頂嘴,就連三個兒子欺負她,她也隻敢偷偷抹淚。
怎麼今天這麼牙尖嘴利?